她道:“我和鲁小姐是邻居。”
王主教觉得她所答非所问,程坚忍便笑道:“因为鲁小姐是敝亲,所以我们认识了。”
王主教道:“你看城里就有这样为了身体走不了的人,为了帮助这些走不了的人,我也不能走。”
程坚忍点头,再看那刘小姐,两道眉毛角皱在一处,几乎要联结起来,可知道她心里是怎样地难受!便道:“刘小姐,你如果真是不走,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和你们解决的话,只管告诉我。
我若办得到,一定和你办。”
王主教却代了她答道:“我想,她马上就有困难,她的老太爷,实在是挣了命走着路的,你能找一副担架,把他送到东门外天主堂里去吗?”
程坚忍道:“那大概没有什么问题。”
刘小姐听说这话,那紧结的眉峰舒展了一下,算是代替了她的笑容,因向他深深地点了个头道:“那就请程先生帮我一个忙,我暂时陪了家父,在这街边上等着。”
她只说了个等字,那个带病的老人,竟是毫不踌躇地就蹲了身子下去,在地面上坐着。
程坚忍平常去探望鲁小姐,向来是和他父女谈谈话的,彼此是很熟的人,而且刘老先生是个小学教员,他又很敬重军人,在这种为难情形之下,他不能不产生同情心,因道:“老先生,你休息着罢,无论如何我去找两名弟兄来。”
说着,行了个军礼,匆匆地走向师部,找着两个勤务兵,把这种情形告诉了他们。
这两人一点没有犹豫,找来一副担架床就走。
程坚忍还怕他们找不到病人,又亲自引着他们走去,果然他父女二人,都坐在街边石头上。
刘小姐还是两手扶了父亲的肩背,似乎这老人坐都坐不住了。
她远远地看到程坚忍引了一副担架来,她心里一阵欣慰,产生了一种不可遏止的笑意,冲破了脸上坚硬的忧愁阵容,只管向三人不住地点头,连称谢谢。
两个勤务兵,将担架床放在地上扶着病人平坦地在床上躺下,然后抬了起来。
刘小姐这才站起身来向程坚忍深深地鞠个躬道:“程先生,实在多谢你,将来军事平定了,我若还是活着,我再答谢你的恩惠。”
程坚忍笑道:“那谈不上,常德老百姓,一直就帮着虎贲,虎贲有着机会,也就当和老百姓效劳。
军队是国家的,也就是人民的。”
那位刘老先生虽然知道虎贲中人,向来有这套理论,可是他现在被两个虎贲兵抬着,那是事实,他眼角上流下两行泪珠,抱着拳头向程坚忍拱了几下。
这样,他虽然是不说什么,程参谋也就觉得他父女感动很深,站在路旁看着两个勤务兵把担架床抬走。
刘小姐却是垂了头跟着担架床走去。
而她走去的时候,还是两三次回过头来看了两看的。
程坚忍送着鲁小姐走了以后,心里兀自感到有一种不可说明的郁结意味。
这时,和刘小姐尽了一点义务,才感到一种快慰,把这郁结稍微松懈了一下。
回到师部,原想给师长作一个报告,而师长却是视察阵地去了。
两小时后,师长回来了,恰好那个王主教也来了。
这个西班牙人,他是中国化了的,卫兵传进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三个仿宋字:王德纯。
程坚忍看了,便迎到接待室里来,王主教首先向他拱了拱手,笑道:“那位刘老先生,由你们两位弟兄,抬到东门外教堂里去了,你这番热心,我应当谢谢。
我想你们贵部队,这样的事,一定做得不少,我想见见你们师长,不知道可以吗?”
程坚忍道:“平常师长是愿意见客的,不过他只比王主教早到师部五分钟,他刚刚由阵地回来,还没有得着休息呢!”
王主教道:“请你向师长说说看,我只想做十分钟的谈话。”
程坚忍也未便拒绝,便向师长报告去了。
王德纯在常德城里,虽成了绅士人物,而和这位余师长,却没有得着见面的机会,他凭着这虎贲的代字番号,更知道这一师是山东部队底子,他意料中的余师长也是个老粗。
可是三分钟后,他发现了他揣测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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