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毫不考虑,单独地掉转身躯,向那机枪座猛扑了去。
所有这些冲锋的弟兄,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全凭了狂喊的杀呀杀呀的这股子劲,向前飞跑,并不打算在半路上找个地方做掩蔽,敌人见来势这样凶猛,有的还不曾卧倒,已是开枪射击。
卧倒了的人,更是举枪乱发,因之在我军猛扑的前面,已是几百条白烟带了子弹横飞。
朱排长对着的那挺轻机枪方面,自然也是劈劈啪啪响着,白烟牵出了无数道的线条。
看看相距那机枪座约莫还有二三十公尺,两条白线穿进了他的身上。
他丢了手上的步枪,提起挂的手榴弹,拔开引线,再拼命地跑了两步,向目的地抛了去。
他眼见机枪座那里,一阵火花,一堆灰尘涌起,又一道白线射来,中了他的头部,他把他的生命,换了这挺机枪。
在此情况之下,我们向前猛冲的弟兄,一小部分人冲到敌人面前,个别地找着敌人肉搏,已把最前面的一股敌人冲得纷乱起来,有的站起来和我们肉搏,有的退后几步,找着掩蔽射击。
可是敌人的阵式,是微弯着拉了一条很长的弧形。
前面冲乱,后面还能稳住了不动。
他们有的是机枪,有的是子弹,一挺跟着一挺在侧面架起,向我们侧翼扫射。
后面的弟兄,看到前面的弟兄纷纷倒下,不能不持重一点,又各个找着掩蔽,卧倒下去。
正文第六十三章罗家岗望月(1)
师长余程万是个久经战场的人,他岂不知这样冒着敌人火网冲锋是极危险的事?可是刚才弟兄那样喊着冲过去的狂跑,乃是人类发挥在死亡线上最后挣扎的天性,也就是兵家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个机会。
在这种战斗情绪发挥到最高潮的状况下,实在也不能遏止,所以他也就听其自然地发展,听凭大家冲。
现在看到敌众我寡,自己又是一部分人没有火器,大晴天之下,弱势的兵力,已全部在敌人面前暴露。
敌人不是长蛇,是只条虫,冲掉了他一节,其余的各节,依然活着,料是冲不过去。
冲过去,也难退敌人优势火力的追击,他卧倒地面,掩蔽在一条高田埂下,只四五分钟,他已把当前的态势判断清楚。
李参谋还是只有两枚手榴弹。
他握了一枚手榴弹,伏在余程万左侧,便道:“报告师长,弟兄们伤亡太多,向前冲不得了。
我们还是保存实力,钻隙过去吧!”
说话时,那敌人在南面的机枪,嗒嗒,嗒嗒,彼起此落,已有七八架,轮流射击,意在压制我们不能抬起头来。
余程万向左右前后详细地看了看地形,敌兵是占据了当面横断的矮堤,又是一道由东北斜向西南的长堤,机关枪都在那长堤后面。
我们呢,却是拥有着纵横七八条田埂,可以掩蔽的一道短堤,却远在后面二百公尺。
所幸我们还有四挺可用的轻机枪,还在短堤北角,可以压制敌人抬头,由这几道田埂向北转进,却是顺势而下的地面。
余程万立刻胸有成竹,就轻轻地向李参谋道:“你去告诉杜团长,由左侧向短堤缺口上转进。”
又回头向右侧伏着的一个传令兵道:“去告诉孙团长,在右侧佯攻。
左翼到了堤后,右翼可以向这边来,在鲁家河集合。
快去!”
这两人得了命令,就在地下爬着,各向左右翼传达命令。
孙团长伏在一道田埂下,正注视着当面敌人的动静。
那敌人见我们伏在地下,并未再冲,他也没有扑过来。
他们仗着兵力优势,落得僵持一些时候,以浼待劳。
孙进贤得了命令,就向身边伏着的弟兄做了个手势,用了大的声音道:“射击。”
说毕,他自己端了手上的步枪,向正面堤上射去,那堤下面,正是丛集着一小股敌人,弟兄们虽是伏在这里,谁也不肯僵持下去的。
于是劈劈啪啪,零落地放着枪。
敌人以为这是试探弱点,恰不回击。
左翼杜团长就蛇形着倒退,将手在地面挥着,告诉弟兄转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