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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没别的事,父子二人沿庆丰路从城区东闲逛到城区西,县革委会、县武装部、县公安局这几个令人敬畏的机关单位他们也路过了。
一路上除了没见到百货公司,小县城该有的也俱全了,新华书城、文化馆,还有土产门市、农机门市、副食品商店及废品回收站。
这个年代的废品回收站可不是潘阳那个时代的垃圾站,潘阳那个时代从事废品回收就是所谓的拾破烂,形象不雅、地位卑微、前景暗淡的人从事着这个行业。
这个年代的废品回收站可是国营单位,里面的职工属于体面的工人阶级,肩负的是神圣使命,争取不让一件对社会有用的物品流失掉,无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可以把废品送到回收站换钱,当然也可以从废品回收站花钱买需要的东西回去。
父子二人途径废品回收站门口,门口停着一辆拖拉机,刚从县城下边乡里拉上来一批废品,等待分门别类回投炼钢厂、造纸厂、塑料厂等处,潘阳错眼见到木头椅子还有木头柜子,想到家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潘阳停下了脚步,拐脚进了废品回收站。
☆、第29章入V二更
三年自.然灾害结束后,全国上下,但凡目所能视的地方,皆光秃秃一片荒芜,生态坏境遭到严重破坏,灾害结束后,国家发放植树造林政策,只要是树林全归公家所有,私人不得砍伐,木材市场卖的床、柜、椅皆是得到允许才能砍伐一定数量的树木,正因为生产量有限,可以想象门市里卖的多贵了。
既然买不起新的,倒是可以考虑买旧的。
潘阳注意到回收站收上来的木柜、椅子多半已经坏掉或破旧不堪,但没关系,他们可以买回去拆开了让张学兰阿哒帮忙重新做。
废品回收站里有个专门接待来客的柜台,柜台里坐着一个穿深蓝色对襟小褂,头戴解放帽的胖男人,没有潘阳想象中脏兮兮的感觉,着装整齐体面,态度良好。
男人问道,“为人民服务。
两位同志,是有东西要卖还是想从这里买什么回去?”
潘阳笑道,“刚才看到一批木柜、木椅,想买回去家用。”
男人了然道,“我们这里不按件数卖,论斤称,一分钱一斤,如果想要,我带两位同志去过磅。”
一分钱一斤对潘阳来说已经很便宜了,潘阳忙不迭点头,领潘士尧尾随男人去大仓库过磅。
潘阳注意到大仓库里从下面各大乡镇废品回收站送上来的东西全都被分门别类归在不同区域,破铁块、螺丝钉、小铁锤、镰刀头等被归放在铁器部,这些即将投放入炼钢厂,重新支持社会主义建设;至于塑料鞋、塑料盆、塑料桶等被归放在塑料部,最终被送入塑料厂;破书本、纸张全叠放在纸张部,可以重回造纸厂。
此外尚且有碎玻璃、木材等物,皆粉们别类被归放好,没有丝毫给人杂乱、肮脏不堪的感觉。
木材部除了一批刚送进来的柜椅,尚且有断了的木板,还有门窗框架子,此外潘阳竟还在里面发现一张绷绷床,床架子完好无损,就是床面的麻绳绷带断掉了,断了不要紧,买回去可以自己搓麻重新编织。
潘阳毫不犹豫的把床架子挑了过磅,还挑了木板门,窗户框架和椅柜。
全挨个过了磅,一共一百来斤,一分钱一斤的话,这么多只要一块多钱就可以了,比起买新家具,不知便宜了多少倍。
买下来之后,潘阳借回收站的砍刀一用,能拆下来的拆下来,拆不开的就用砍刀砍成木板块,用麻绳捆上,父子二人每人背五十来斤,次日赶上回乡汽车,把这些东西全给带了回去。
说来也巧,孙大姐送潘阳父子二人洋槐花的当天,老潘家也从洋槐树上打了一筐槐花下来。
洋槐树他们村西大队的打谷场前一排种了好几棵,正是待开不开时,大队长见时候到了,挨家挨户通知他们大队的人洋槐树上的槐花可以打了,队里家家户户几乎全体出动,张学兰也不示弱,领了家里几个萝卜头齐上阵,打了一大筐槐花回来。
对于物质匮乏的村民来说,一年一次的打洋槐花也是他们平时吃不到的美味,无论是蒸着吃,还是包洋槐花馅包子、饺子,都不可多得,要是家里有鸡蛋的,洋槐花炒鸡蛋也是一道极好的菜。
再说父子二人到家后卸了背上的‘货’,潘士尧把麻袋递给张学兰,张学兰解开麻袋头,见里面装的是洋槐花,讶道,“哪来的洋槐花?巧了,家里昨天打了一筐,昨晚蒸了一锅,还剩下半框呢。”
潘士尧把他们在县城从卖肉到吃饭再到去废品回收站买木材的事都跟张学兰说了一遍,末了道,“因为阿哒硬不收孙大姐的肉钱,孙大姐就给了我们洋槐花做回礼。”
不得不说,这女人有时候是具有非一般第六感的,张学兰不过是听她儿子说了一遍关于他们在孙大姐家吃饭的经历,直觉上就觉得孙大姐这个女人不简单,更是隐隐生出不满来,再听说她男人居然没收她的肉钱,冷笑了一声道,“这女人,她倒是会计算,拿洋槐花换肉钱,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她男人硬不收人家肉钱呢,要怪更应该怪她男人,这个认知让张学兰火气瞬间蹭蹭往上冒。
然而此时我们的当事人潘阳竟还蹲在鸡窝跟前看小鸡仔,浑然不知张学兰已经妒火冲天。
昨夜一只小鸡仔悄无声息破壳而出了,潘阳回来之后手脸都没顾得上去洗,蹲在鸡窝跟前,从垫了干草的鸡窝里把小鸡仔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摸它背上的绒毛,咯咯逗它玩,对张学兰母子二人的谈话充耳未闻。
直到她正后背被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潘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回头怒瞪肇事者,吼道,“你发什么神经!”
张学兰两手掐腰,质问潘阳道,“潘兆科,我问你钱很好挣吗,你白送那女人一块肉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潘阳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原来就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火,她反手摸摸后背,不甚在意道,“不就是一块肉嘛,我看她养家糊口挺可怜的,送给她算了。”
在潘阳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在张学兰耳朵里却是火大至极,“她养家糊口可怜?她可怜你就送块肉给人家,我还可怜呢?整天伺候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谁能有我可怜,谁能有你老潘家可怜,你看看这房子破的,你再看看你儿子穿的...”
眼下张学兰是满腹牢骚,越扯越远,恨不得把老潘家祖上那点惨事全拿出来说一遍,听得潘阳耳朵生疼,捏捏耳朵根子,潘阳皱皱眉头道,“好了,说小点声,被人听见了多不好,快点做饭去,我饿了。”
隔墙有耳,张学兰也怕被邻居听见他们偷卖野猪肉的事,当下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瞪了一眼潘阳,狠狠道,“潘兆科,晚上我再跟你算账!”
说完,扭身进了厨房,徒留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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