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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先生还会和枯云讲些枯老爷的事,他怎么发家致富,怎么和个上海的舞小姐纠缠不清,又怎么差点和个意大利女人私奔去荷兰,还看上过修道院里的老实修女,为了一亲芳泽跑去受洗戒律,诸如此类。
枯老爷的风流故事能说上个十天十夜不带停的,可他这辈子却只娶了一个老婆,就是枯家现在的老太太了。
老太太年轻时也不漂亮,更不富裕,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跟了枯老爷一辈子,枯老爷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她吃苦耐劳,什么罪都跟着受,枯老爷有钱了,在外花天酒地,她也从来不哭不闹,只是每晚都会坐在床头等他回家,为他洗浴更衣后才睡下。
荣先生说,枯老爷临死前抓着枯老太太干巴巴的小手告了白,说他爱她,他干过那么许多荒唐事,但他最记在心里的就只有她。
说起这段故事,荣先生自己都感动了,眼角湿润,枯云却没什么感触。
他不懂爱这个字,太深奥了,他连写都写不好,他只是枯老爷那一屁股风流债里的一笔。
他的母亲是个俄国女人,脑子不太好使,俗称傻子,被家人卖到了漠河给人当老婆,枯老爷隐居到蒙林后,有次出外打猎时一眼看上了她,金屋藏娇把她藏在了蒙林村上,后来被枯老爷的大儿子一枪打死了。
要枯云懂枯老爷对枯老太太的爱,实在太难为他了。
枯云回去的时候去厨房顺了些吃的,阿珍给他留了碗猪肉酸菜,枯云直接拿手抓来吃,他不爱用筷子勺子,吃完一整碗,舔一舔饭碗,舔一舔手,摸摸肚皮,打个饱嗝。
阿珍正在收拾一只南瓜,打算明早做南瓜玉米粥,枯云和她搭话,问她:“那个林先生什么时候走?”
阿珍没看他,低着头说:“你别想了。”
枯云嘟囔:“我又没说什么。”
阿珍打发他走,枯云头一低,说:“不就是怕老大手里的枪嘛……”
阿珍抢了他手里的碗,把他撵到门口,她只是个佣人,做饭洗衣打扫房间,给点吃的穿的救济救济已是她的极限,还能指望她不怕子弹,不怕枪眼?
枯云垂头丧气地在后门站了会儿,他也没指望过那个林先生,他见过的人虽然不多,可他第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个林先生,他不比荣先生,还会劝架,会教他读书写字,他就是个普通人。
枯云绕到库房,从那里回到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二楼,他不住在阁楼上,他只是喜欢去阁楼看一看外面。
阁楼很高,站得高才能望得远。
枯云的房间里有张床,但他不爱睡在上面,他喜欢趴在地板上睡觉。
这天的遭遇早已让他精疲力竭,一在地上躺下,他就睡了过去。
他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他的脚步声很重,也很熟悉。
枯云醒了,但没睁开眼睛,他在装睡,那个人进来后就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他喝酒了,手里还提着个酒瓶,枯云倒在被子上,还是不想看。
那人就打他,骂他,手段老旧,还是把枯云弄疼了,尤其是他突然扒了他裤子把酒瓶的颈子往他屁股里塞。
枯云大叫着跳起来,又马上被按到床上,他看不清压在他身上的人的脸,也没必要看清。
他知道来的人是大少爷。
大少爷干他时像是有用不完的劲道,自己痛快了还要枯云也跟着痛快,每次都非得把他弄射了才罢休。
枯云的情欲淡薄,甚至有种抵触反抗的情绪,别人的呼吸一热、一重他就受不了。
但他的身体对过于热切地触碰却很敏感,他有时想忍一忍,告诉自己要忍着,两腿间那根东西却全然不听他的。
他被别人掌握着。
每次发泄后,枯云都要好一阵才能回过神来。
思绪恢复清明后他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总是要把那根烦人的东西切了。
但他下不去手,他怕痛,更怕看到血。
这点恨和这点怕都扎根在他身体里,他想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过得还没那只猫自由。
午夜时,大少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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