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想再拖累一个人。”
“真的只是这样?”
“还能怎么样?”
艳阳天赶周白清走,周白清俯身拍他脸颊,想问什么,可对着艳阳天漆黑黯淡的眼珠僵了片刻,他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周白清从艳阳天床上拿下来个枕头,枕在地上和衣睡下。
艳阳天半夜踢被子,一床被子一半盖着,一半挂在床沿。
周白清睡意很淡,被子滑过他手背上时惊动了他,他睁开眼睛,把双手垫在脑后看艳阳天,光线晦暗,他看不清他,只能看到他那头乌黑的头发和一截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脖子。
周白清坐起了身,他把被子一角攥在手里,先是看着艳阳天,看着看着便握紧了拳头,看到后来变成了瞪,瞪着瞪着他咬起了自己的拳头。
后来他不瞪艳阳天了,他闭上了眼睛,有些难过。
他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名,想起这几天见不得光的日子,想起艳阳天就在他身边……想到这儿,周白清就特别想扑上去咬艳阳天两口。
这一宿他再没睡下,静静坐到了凌晨三点半。
袁苍山在清晨四点准时出现,陈十七开车载他们去了码头。
一行人到了码头,周白清与陈十七匆匆告别,千言万语汇成两句“珍重”
,一个拥抱,周白清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袁苍山上了船,倒还是艳阳天有些不舍,走两步还回头看了眼。
他在看什么,陈十七看不透,只觉他视线落在夜雾混沌的远处,极远处。
袁苍山的朋友经营的是艘货轮,他将周白清安排在了货舱中一间废弃的杂物室里,杂物室的门可以从里面反锁。
袁苍山与船长同住,艳阳天则住在他们隔壁的客舱,舱内干净整洁,据说平时船长的亲友跟船时就住在这里。
从江河到东北行船要走五天,一大早船长就和袁苍山在船舱里喝酒,两人喝一种没有包装,装在塑料瓶子里的白酒,酒味浓烈。
船长四十多岁的样子,留一脸络腮胡,说话嗓门特别大,还热情地招呼艳阳天一起喝酒,艳阳天闻到酒味就犯恶心,喝了点薄粥推称晕船去自己屋躺下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晕船,货轮开得相当平稳,海面上风轻浪小,偶尔一点轻微的摇晃像是母亲在推动摇篮,摇着摇着艳阳天竟有了睡意,袁苍山从外面进来时,他正徘徊在梦与醒之间,耳朵里听到有人来了,却懒得招呼,眼睛也不睁开,嘴里“嗯”
了声,听上去像是梦呓。
袁苍山给他带来了晕船药,给他放在床头,轻声道:“去看过那小子了,给他塞了两个馒头。”
艳阳天眯缝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麻烦你了。”
袁苍山笑眯眯地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道:“师兄你睡,我就想来看看你。”
“那你和我说他的事干什么?”
艳阳天睁开了眼睛,枕着胳膊看袁苍山。
袁苍山笑道:“看你还没睡,就来和你说说话。”
艳阳天道:“我闭着眼睛就表示不想有人来吵我,这点规矩都不懂?”
袁苍山给他赔罪,道:“懂的懂的,就是一下没想起来。”
艳阳天叹气,道:“油嘴滑舌。”
袁苍山给他拉起被子盖住他肩膀,道:“师兄别着凉了。”
艳阳天看了他两眼,捏着被角道:“芷凤是被那小子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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