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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低头一看，竟然连袜子都没穿，圆圆的脚趾头点在脚踏的软枕上，一看就是急不可耐地从床上爬起来什么都没穿就催着人把他送过来。
老爷子板着脸替闻人蓄把滑落的毯子拉至腋下将毯子的边角严严实实地帮他别好，末了揪了一下闻人蓄的耳朵骂道：“被冻病了看我打不打你！”
说归说，做归做，老爷子坐回座位上，拉过闻人蓄的手替闻人蓄揉着。
小孙子这双手从来也没能拿得起来什么东西，二十多年来养得又白又软，只不过肌肉退化，手指已经没有办法伸展开，就算日常替他按摩也得小心着点，怕稍微用劲儿就掰出问题来。
“怎么了？大半夜来敲我老头子的门？你可是好多年没这么粘人了，难不成还要爷爷我哄你睡觉嚒？”
记不清是四岁还是五岁了，那年夏天夜里晚上打雷。
闻人蓄自己在房间里吓得睡不着，这种夜幕之中突然爆开的惊雷对一个浑身无法动弹的小孩来杀伤力确实够大，情绪太激动还痉挛过，没办法老爷子只能把闻人蓄抱到自己房间里祖孙俩一起睡。
这会突然这么说起来，闻人蓄忍不住笑了笑，很快又恢复正色问爷爷：“您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老爷子放着闻人蓄的手替他用掌根隔着毯子按着腿，今天白天坐太久了，他的腿微微有些浮肿，摸着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听到闻人蓄这么问，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反问闻人蓄：“怎么这么问？谁和你说什么了？你那几个伯伯？”
闻人蓄微微摇摇头，眼眶微微有点红，“您突然把手底下大半东西都给我，搞得我总觉得您快不行了，搁这分遗产呢。”
这幢宅子里就他们祖孙俩，平时说话没那么多顾忌，老爷子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抬手在闻人蓄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这不是迟早的事儿么？不过你这臭小子可别咒我，我比傅家那老头子还小两岁，你看他多精神，我怎么可能死他前面？只不过这些东西迟早要分出去，与其给我大哥家那些不如给你。”
这倒是实话。
老爷子这些年护着的这些就是留给闻人蓄的，不然等他没了什么都被分干净了，估摸着老头能气得从坟堆里活过来。
担心闻人蓄身体打理不了这些，老爷子又拍了拍闻人蓄的头宽慰孙子：“一些简单的你不用管，底下养着人呢，比较重要的我也和傅家商量过了，小傅会接手过去一并管理。”
后半句话老爷子像自言自语一样，垂着眼眸喃喃道：“这样也好，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你要是什么都不带过去也不像话，等过段时间他来接你，我再叮嘱他两句。”
想到孙子以后的生活，老爷子脸色突然变得深沉，看上去喜忧参半的。
他凑近了点闻人蓄，担忧地问他：“小蓄你从小就没找爷爷要过什么东西，别说要东西，就连家里的护工你都没多少要求，只要不让你有危险就行。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闻人蓄头靠着颈枕不方便转动，只能移开视线装傻。
但爷孙俩相处太多年了，自己孙子怎么样老爷子再明白不过，他重重咳了一声，很严肃地反问闻人蓄：“什么意思？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我明明给你安排的是余家那个小的，你非不要，淮州那么多小娃娃你一个都看不上，还说要结婚就要和傅家那个小崽子。
人是你开口要来的，自己却私底下调查他。
现在该查的都查到了，那小崽子就不是省心的料……”
闻人蓄的眼睛转过来，打断义正言辞满脸忧愁的爷爷，他弯着眼睛笑了笑，在灯下这双眼睛看起来有一种不经世事的天真。
可又让人觉得爷爷的这种担心一点必要都没有，因为他太笃定了。
——“爷爷，我要来的人，我心里有谱。”
他歪着头似有若无地冷笑反问爷爷：“我难得开口，怎么会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垂下眼眸，“就算不是您想象里的豪门甜文，我也能想办法和他相处。”
老爷子听不太懂这些话，愣愣地看着闻人蓄，老花镜背后的眼睛眨了两下，充满了求知的光芒。
闻人蓄懒得把话说得太清，怕爷爷听完了又瞎操心。
他偏过头懒散道：“行了，早点睡吧，我听说人家傅爷爷可是每天晚上十点就准时睡觉了，您想比他活得久，起码得比他早睡半小时吧？这都几点了？”
说完便咬着操纵杆调转方向打算离开，这会确实不早了，让老人家赶紧睡觉才是正事。
闻人蓄说得没错，他和傅澈临不是豪门甜文，傅澈临来拿装装样子都懒得，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傅家来了好多人，唯独没有傅澈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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