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拜师本就不是自愿的,三年下来总算交代得过去了。
如今一年大似一年,眼看就要及笄,再在先生跟前的确不方便。”
谢尚书何尝不知道,只是自古只有师尊不愿授业,却没有徒弟自说自话拜退师尊的。
因道,“谢家的女儿焉能同市井里的相提并论无才无德,将来凭什么辅佐夫主乐陵王撇开出身不论,更是大邺学识第一人。
平素严厉些就叫你恼闷了可见你是个不上进的孽障”
弥生被她父亲几句话驳斥得开不了口,想想又不甘心,便怯怯道,“那女徒弟总有个返乡的时候,总不能服侍夫子到老死吧”
这下子犯了忌讳,兄嫂们大皱其眉。
年三十里不准死啊活的,谢尚书尤其尊师重道,接下来少不得一顿数落。
果然,家主泼天震怒,“你只当拜了师还有你自己的主张夫子不发话,你且给我鞍前马后的效力。
莫说及笄,就是将来选婿出嫁,也要照着夫子的意思来办。”
弥生一时惘惘的,觉得倒不像学艺,像签了卖身契似的。
连选婿都要师傅做主,那位殿下平常不苟言笑,她算是关门弟子,却并不受拂照。
看来有生之年指望嫁出去,恐是不能够了。
她很想学台上巫傩嗟叹一嗓子呜呼哀哉,又怕惹得父亲不快,只好勉强稽首下去,“儿孟浪,这话以后断不敢再说了。”
谢尚书面上严厉,心里到底也舍不得。
一年没见的孩子,又应在年关上,到家就罚跪罚面壁,横竖说不过去。
自己先平息了怒气,只道,“念你年幼,暂且饶了你。
等过了初三我修书与你夫子,正月十五正巧是你及笄,等礼成了再回邺城去不迟。”
莫可奈何叹息,“成了人可不像眼下这样随意了,再敢信口胡诌,我就狠狠的罚你,可记住了起来说话吧”
弥生笑嘻嘻应个是,起身逐一给兄嫂们纳福行礼。
众人见家主脸上有了笑意,一口气总算泄下来。
阔别整年的姊妹欢聚一堂,衬着这满屋子的年货家当,又蒸腾出另一种松散惬意的氛围来。
这时仆妇们来通禀,守岁饭都备好了,请郎君娘子们移驾。
弥生搀着母亲出门来,天已经黑透了,雪下得愈发大。
西北风卷挟着片子扑面而来,个头大得像整块的棉絮。
伴着雪珠子打在伞面上,一片飒飒作响。
大堂到花厅有段路,她挽着母亲的胳膊慢慢走。
一时心里腻起来,靠着母亲的肩头嘟囔,“阿娘,我在外日夜想您夫子苛刻,每日布置的课业做都做不完。
像前日临行作梗,我心里急着回来见阿娘,刻刀划伤了手,这会子还痛呢”
沛夫人是谢家大妇,正头的嫡室嫡妻。
连着养了四个儿子,到第五个才生下她,宝贝得心肝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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