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咬牙切齿道,“孙红兵这孬种玩意,居然背后玩阴的,摆明冲你来的。”
货郎默了默,声线变得冷沉,“我心里有数。”
邱天伫立院中,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跑远,思忖两人的对话,似是货郎的杂货担被人举报没收了,开介绍信大概就是去讨要杂货担。
又想到如今还是集体经济,私人经营不被允许,然而走街串巷的货郎担却是约定俗成一般的存在,所售针头线脑之类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向来受欢迎,又常常帮人采买一些稀罕物件,想来若不是得罪了人,大抵是不会有人告发。
愣怔的间隙,俩人已经谈完正事,再度回神却是国字脸大呼小叫着从旁经过。
“绿军装我就不惦记了,这身中山装得借我!”
国字脸火速从栅栏上捞起衣服,一边得逞似的抻着衣服领口往身上披,一边又提防着货郎追上来。
货郎身形未动,几分无语地看着他,“衣服兜里有东西,先给我掏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土黄色封面的册子“啪嗒”
落在邱天脚边。
邱天下意识低头,恰好一阵风过,册子封面被吹开,拂动几页,她看清了其中一页的字迹。
这是七十年代特有的户口本,姓名一栏写着——陆丰年。
陆丰年……
陆丰年!
?
邱天抬头,双目圆睁看着货郎的脸,终于想起自初见便有的,那丝无端而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大二时她在学校资料室做助理,帮老师整理老旧报纸时,留意到某个版面上的新闻——
1976年,刚刚退伍回乡的陆丰年恰逢洪水爆发,他以一己之力挽救数位乡亲性命,自己却被困在湍急的洪水中,最终因体力不支未等到救援,命丧菱角河,年仅22岁。
新闻正中是一张黑白寸照,意气风发的男人,一身军装,眸光在黑与白的对比中尤显得纯粹而刚毅。
年仅22岁的陆丰年……
邱天刹断这残忍的联想,又知这联想分明是事实,她强忍内心的震撼,倏然垂眸掩饰,心里却生出难以平复的悲哀。
陆丰年,陆丰年。
他现在好端端站在面前,而她却在机缘巧合之下,预知了他的生死。
第10章
回神是因货郎走到身边,强烈到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邱天下意识后退一步,方便他俯身捡拾户口本。
陆丰年捏着户口本起身,随手弹掉尘土,抬眼瞥到小姑娘几分伤感的神情,一愣,笑问,“这是咋了?”
似带着些许抚慰,他声音显得格外温和。
邱天一瞬恍惚,沉默须臾才收起几分哀伤掺杂的复杂心情,清了清嗓子说:“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好倒霉,货郎担都被收了,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要抢你的衣服穿。”
她指着国字脸,刻意演绎的声音分明有了义愤填膺的意味。
“啥?”
国字脸拿手指向自己的鼻子,看看邱天,又看看陆丰年,眼睁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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