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宿子约的话,她颇有触动。
“行,我记下你的提点了。
往后与人打交道一定留心着,尽量……”
她脑子一时卡住,半晌想不出该怎么说才合适,最终憋出个不三不四的词,“尽量,雨露均沾?”
宿子约哑然失笑:“这话说得,不符合大小姐的学识水准啊。”
闲话间,宿子碧递来一个羊皮水囊:“知意,喝点水吧。”
紧接着又拿出一个水囊,丢给宿子约。
“大哥,你也赶紧喝点水润着,我瞧你嘴唇都有些干了。”
干粮、饮水都是宿子约提前备好的。
水囊是按人头备的,确保每人都有单独的一个,倒也细心。
云知意接过水囊还没来得及喝,就见宿子约噙笑冲对面抬了抬下巴:“大小姐,他们好像在请你过去。”
定睛一看,薛如怀果然正在那头挥手招呼。
河边风大,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
云知意便握着那水囊,在宿家兄妹的陪同下行过桥去。
“怎么了?”
云知意问。
薛如怀接过宿子碧分给自己的水囊,另一手指着桥头避风处简陋的石垒小神龛,兴奋道:“云知意,你快看这供的是什么!”
那神龛还不到云知意的小腿高,外不见香火供果,内并无神像金身,只在里头插了一块小木牌,正面贴着有字的红纸。
她站着俯视下去,一时看不真切上头的字迹,便顺手将自己的水囊交给霍奉卿,双手拎了裙摆蹲下,凑近去端详红纸上的字。
【青山君云氏讳嗣远,造小通桥,功在千秋,后世不忘】
极其简陋的神龛,也没有华美辞藻膜拜。
三言两语就记着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叫云嗣远,他曾被封做青山君,建了这座不雄伟、不精美,但方便了槐陵人过河进见龙峰打猎的小通桥。
这件事太渺小,在史书上连半行字都占不了,可后世有人记得。
云知意如被定身,怔怔看了那张红纸好多遍,最后低低笑出了声。
良久,她伸手扶着桥头石墩站起来,不由分说地从霍奉卿手中抢过水囊,仰脖子就咕噜噜连喝几大口。
冰凉的清水入喉,迅速落进胃袋,激得她一哆嗦,周身猛蹿鸡皮疙瘩。
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畅快,四肢百骸如有热流奔涌。
她以手背压住润泽的笑唇,回眸道:“霍奉卿,我的那个困惑,有答案……呃,你怎么又脸红?”
身后,不但霍奉卿面红耳赤地举目望天,连宿子约、宿子碧、薛如怀都各自扭头看向别处,不约而同地发出清嗓怪声。
这诡异的场面让云知意蓦地头皮发麻。
“出什么事了?”
霍奉卿一径看着天上云,蒙了一层薄薄水泽的唇轻启,活像含了满嘴糖球般含糊道:“那水,我刚喝过。”
事情说穿了就是个小小的阴差阳错,若大家一起打哈哈,笑笑也就过去了。
偏这几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一副怪相,让云知意尴尬非常。
慌乱间目光扫过众人,见宿子约、宿子碧、薛如怀手里也各自捏着水囊,她脑子一抽,便试探地伸出手去。
“那个,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不我就……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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