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实在太容易脸红,有看过大夫吗?”
“你才有毛病!”
霍奉卿恼羞成怒地撇开头去,薄唇抿成直线,再不理她了。
可是,扶着她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
近午时分,一行人总算来到了见龙峰下的小通桥。
见龙峰这一带群山绵延,山中猎物众多,菌类也丰富,对槐陵人来说算是天赐的一处粮仓。
每年槐陵人会用粗暴而狂野的方式确定排序,各村轮流进山打猎补充口粮。
若没有这座小通桥,过河进山就需要绕二十多里的山路。
所以,这座桥看似平平无奇,对槐陵人来说却很重要。
“何为‘粗暴而狂野的方式’?”
薛如怀啃着一根鹿肉干,认真求教。
宿子约做出了最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各村打群架。
若逢旱、涝年生,农耕收成不好,各村青壮年更是铆足全力,打到头破血流都算轻的。”
这话将众人都呛住了。
槐陵民风彪悍,看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连一向镇定的霍奉卿都咳了两声:“群体斗殴滋事,县府不管?”
“管不过来,槐陵县的治安吏通常不超过六十人,巡县城是足够,城外就顾不上了。”
云知意揉了揉额角:“而且,这种无法无天的排序方式在槐陵已约定俗成百余年,历任县府主官都给不出更能服众的公平法子,只好装聋作哑。
但凡不出人命,或者出了人命大家都不报官,县府就当不知道,躲着这烫手山芋。”
上辈子,负责槐陵治安的顾子璇每次回邺城,在她面前一提起这事就恨不得咣咣撞墙。
明知道这些人已然违律犯禁,但动不动就是十几个村子上千号人混战场面,县府主官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光凭顾子璇手下那可怜兮兮的五十名治安吏,只是劝架都有被乱拳打死的风险,更别说拘捕归案了。
那时云知意也曾多次召集州丞府各阶官员商议对策,还命人请了本地说话有分量的乡绅贤老到邺城面谈。
但说了也白说,官府给出的每种方案都一定会有部分人不满,最终照样用打群架的方式解决进山打猎的排序问题。
云知意苦笑摇头:“罢了,不提了,眼下咱们也管不着这个。”
“我还是先看看桥吧。”
薛如怀吃完整条肉干,拍了拍手道。
——
薛如怀收起嬉闹的态度,严肃而专注地上桥来回走了几次,又仔细勘察了两边的地形,上坡下坎,一会儿踮脚一会儿蹲地,末了还拉着霍奉卿比手画脚,似乎在口算着什么。
云知意立在桥这头,兴味地看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良久后,她忍不住回头对身后的宿子约激赏轻叹:“我与薛如怀十年同窗,从前只觉他一身市井痞气,今日才知走了眼。
眉清目秀,栋梁才俊啊。”
倒也不是说霍奉卿不好。
他一向出类拔萃,众人对他的溢美夸赞箩筐都装不下,有眼睛的人都知他出色。
可薛如怀学业中上,平日里的言行又不太靠谱,以往并不十分被看好。
这会儿突然专注地做起一件很正经的事,还仿佛确实很懂,这就使他平添了万丈光芒,站在霍奉卿旁边竟都不逊色太多。
宿子约笑着摇摇头:“恕我直言,大小姐这就不对了啊。
明明是薛公子与霍大公子一道在忙活,怎么夸人只捡一个夸呢?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小姐这样容易得罪人啊。”
云知意喜欢就事论事,并不会注意太多细枝末节,所以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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