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雨顺和年年一起去地里薅草,在麦场边那块地碰到保国、高红梅一大群,其他几块地,也全都是半大孩子薅草的身影。
猪和羊一冬没吃到新鲜的草,春天必须补回来,还有,猪是杂食动物,但不吃干草,冬天只能吃粮食,现在,是它吃草的时候了。
晌午,祁家全家吃蒸榆钱。
蒸榆钱时拌的面很少,春来这样的棒劳力光吃这个不行,田素秋还挣了一笼蜀黍面红薯面搀着榆钱的馍,搭配着吃。
最近几天,家家户户都会尽可能用榆钱做各种食物,最大限度节约主粮,因为榆钱没法保存,只能趁嫩着的时候尽量多吃,这个时间非常短暂,最多天。
吃完午饭,年年和雨顺搬着小墩和板凳、书、黑板去后院。
春天来了,花草活过来,动物也跟着活跃起来,鸡特别喜欢到阳光照耀的草房上刨虫子吃,年年要一边写作业,一边看房顶。
这活儿特别无聊,雨顺写作业时过来陪他,写完作业就得回去纺花了。
田素秋坐在前院,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祁好运,同时看房的前坡。
风调最不美,织布机太大,不能随意搬动,她一晌都要呆在黑乎乎的屋子里。
她看着年年和雨顺表示,十分想念晌午在后院纳着鞋底看房子的美好时光。
年年和雨顺刚开始写,保山背着小黑板来了,他家的房子是红瓦顶,不用看。
雨顺说:“年年,你作业少,一会儿就写完了,趁我搁这儿,你跟保山去耍吧,等我写完作业叫您。”
“嗷嚎,姐你真好。”
年年欢呼一声,拉着保山就跑。
看房子是他最最不喜欢的差事,没有之一。
到了前院,田素秋看见也没阻拦,只交待两人别跑太远。
年年答应着冲出大门,一眼看到傅安欣从东边过来,抱着一摞报纸,边走边翻。
两个人跑向她,同时喊:“安欣姐。”
傅安欣笑道:“我正想找年年帮忙寄信呢,你们就来了。”
年年高兴的想蹦几个高:“信搁哪儿咧?我这儿就去。”
傅安欣把报纸递给保山:“帮我拿一下,我回去拿信。
对了年年,谢谢你送榆钱给我们。”
“昂?”
年年一愣,脸有点红,“俺平常勒榆钱、槐花都那样,谁看见就拿,反正恁多,俺也吃不完。”
傅安欣说:“那也要谢谢!”
等傅安欣拿着信重新回来,保山问她:“你拿这么多报纸干啥姐?”
傅安欣说:“今天晚上开社员会,开展批林批孔运动,老全叔叔让我挑几篇文章,在会上念。”
保山说:“老全大爷是队长,他咋叫你念咧?”
傅安欣说:“他说他眼睛花了,看不清字,而且我是记工员,劳动任务比较轻,他怕别人提我的意见,说念报纸也是劳动,还是宣传领袖伟大思想的高尚劳动,我会上多念点报纸,就不会有人说我劳动不积极了。”
保山点头:“要是这,姐你就念吧。”
年年也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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