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矣!”
他掷地有声,震住了所有人,随意点了一个围观的须句民众,质问他:“最初时,伤寒从何处来,是东、南、西、北?”
那人怯怯地回答道:“从北方来。”
”
然,那些天里,吾等所在的西面完全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
伤寒病患是从北方来的,北方是齐国,是齐人带来了疫病,与吾等无关。”
哗啦,民众们一时间又纷纷议论开了,须句大夫和巫师却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应。
“归根结底,还是汝等的大夫不肯封锁涂道,拒绝外来者的缘故。
“这些话由鲁人用方言一句一句传开,赵无恤只恨手头没有扩音喇叭。
“再者,西鲁的伤寒已经治愈了,吾等此次来须句,就是要助众人驱逐疫病的!”
“什么?”
“此话当真!”
须句人仿佛攢住了稻草的溺水者,纷纷仰头踮脚,若非武卒横着戈矛阻拦,肯定会扑到赵无恤脚下问个明白的。
“吾乃鲁国小司寇,管着西鲁各邑防务和治疫事项,焉能有假?众人且看西面。”
万人侧首,西面有什么?除了即将落幕的如血夕阳外。
“再过半日,就会有灵鹊飞来兆喜,神医扁鹊就在大军后方,到时候他妙手回春,伤寒疫病自然能全部消除。”
“扁鹊?”
“神医扁鹊?”
“吾等真有救了!”
扁鹊名闻天下。
他曾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
随俗为变,在齐鲁等地也留下了不少传说,影响力极大,赵无恤报上扁鹊二字,比他将口说干还管用。
阚止见赵无恤的劝说有了效果,也用鲁国方言助攻道:“今日的事便到此为止,汝等各自归家,静待疾医来赈济、施药!
好好想想,若须句大夫能早点接受小司寇的帮助,早些防疫治疗,伤寒怎会到现在还没消除,汝等的亲人又怎会冤死?”
单纯的民众最容易糊弄和鼓噪,在阚止的劝诱下,伤寒肆虐开始变成须句大夫的罪过了。
作为此次用人祭祀的主导者,那个在当地极有威望的夷人巫师见状不妙,拼命想挣脱武卒,又大声呼喊道:“疫病虽不是晋人带来的,却真是鬼神降怒,这是对晋齐争战的惩罚,殃及须句罢了。
众人要是就此归家,不将祭祀继续下去,倘若疫病非但没消除,反倒更加炽烈,那该如何是好!
?”
……
鬼神致病,是众人深信不疑的事情,对未知事物永远心怀忌惮。
此言一落,他们又纠结起来了,是啊,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便神医扁鹊真的来了,他真能敌过鬼神之怒么?
武卒们愤怒不已,已经有三名同僚被害,莫非还嫌不够?但没有赵无恤的命令,他们也不会用矛尖去将这些被蒙蔽者戳醒。
赵无恤看愤怒之余却也有些无奈,民众们赖着不肯离去,就能让须句大夫和那巫师得以依仗,这是一时半会说解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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