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有了上一世的前车之鉴,他不会再全心全意信任任何人,但人的心境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譬如,对于自己这个伤后性格大变的发妻、皇后,越是接触,越是生出一种上一世从未有过的惺惺相惜与默契。
宁帝感受着掌中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臣工面前愈发凌厉的眉眼渐渐舒展柔和。
不是没怀疑过,皇后也和他一样,有着相同的际遇,诡异,却又真真实实发生了。
但几番观察,越是接触越多,宁帝心里的疑惑便越大。
一个人性情再如何大变,阅历和时光打磨出来的气度、城府与眼界总还有以前的影子可寻,然皇后却是转变得极为彻底,宛若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另外一个人......
宁帝蓦地心头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手。
不论感情,严静思垂涎宁帝的手已久,抛开刚刚见鬼的心悸,这会儿正心满意足地享受实物的手感呢,忽然被宁帝突如其来的用力一握唤回了心神。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宁帝迅速收回发散出二里地的思维,自我解围地轻咳两声,道:“除了眼睛,可还会有其他问题?”
严静思据实相告:“现下还不能确定,随着行针,淤血会慢慢扩散,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另外的感官。
不过,皇上无须担心,这也算是好事,有师父在,过程中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是暂时的,最后定会痊愈。
只是,我现下的情况,还是不要让我母亲和牧南知道的好。”
宁帝:“放心,有朕在,你尽管安心疗伤。”
严静思闻言微微闪神,哟嗬,怎么有种男友力溢出来的错觉?
“有皇上在,臣妾自然是放心的。”
严静思顺势睁着瞎眼说了句瞎话,迅速转移话题,“京里现下的形势如何?就藩的诏令已下,他们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为时尚早。”
宁帝牵着人在花园的青石小路上慢慢踱着,“就藩的日期定在年后三月,时间尚算富足,以他们素来的隐忍,现下还不会贸然行事。”
严静思沉吟片刻,如实谏言:“皇上掌控先机,运筹帷幄,最终定能平定乾坤。
然而,世事难料,变数常存,尘埃为落定之前,还是步步谨慎为上。”
宁帝偏过头看了看神色淡然的严静思,问道:“皇后就不好奇,朕为何能掌控先机?”
严静思提了提嘴角,“臣妾心力浅,想不得那么多深奥的缘由,也无意事事看清来处。
前情如何又如何,人活的,总还是当下,所图的,总还是日后。”
因为目不能视,严静思的眼睛虽睁着,视线却并无焦点,仔细打量,给人一种茫然的感觉。
宁帝将目光洒向青石小路的尽头,耳畔舌间品味着严静思的这番话,一时感慨良多。
他听得懂严静思的意思:往事不追,隐情不问。
她待他如此,亦是希望他也待她如此。
甚好。
宁帝顿悟,心绪随之轻快许多,想到新近批阅的奏折,道:“昨日严阁老上书请辞,朕给压下来了。”
严静思眉角微扬:动作够快的!
看来是从徐家身上嗅到了危机感。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