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多少知道了一些安婉在太太面前处处卖乖,辖制于她,凡安婉去了太太身边,她就从来进不得太太的院子,如今碧果见自己病了,定然跑去找太太请郎中,而安婉刚才又说去找太太请安,想必这郎中是铁定请不来的。
安妘烧得难受,却还算是清醒,伸手握住了碧霞的手:“碧霞,你帮我穿好衣裳,咱们一起去见太太。”
安妘那手,一握住碧霞,碧霞心里已经是慌得没了方向,手心里滚烫,今日要是请不来大夫,她家姑娘今日就得折在这儿。
碧霞听了安妘的话,伺候着安妘穿好了衣服。
出门前,安妘又想到什么,握住碧霞的手说:“帮我拿个面纱来吧,我面容难看,不好污了太太的眼,惹她心烦。”
碧霞听了这话,心里难受,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出来,但又觉得安妘说得没错,只能先将安妘扶着坐了下来,取了一条面纱出来,给安妘戴好了,才扶着安妘出了门。
甫一出门,碧果便跑了回来,满脸泪痕:“姑娘,太太院子门口的老妈妈不让我进门,我们去找老太太吧。”
碧霞摇头:“你头昏了,老太太早就不管府里的事儿了,姑娘在老太太眼前又不是个得宠的人,去找老太太做什么?”
碧果想了想:“那……那我们去找大奶奶,大奶奶这两年帮着太太料理不少事情,大奶奶一定可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安妘摇头,声音虽小,但却坚定:“既然这院子里是太太做主,那我们就去找太太。”
碧霞看着安妘坚定的神色,皱起了眉毛。
安妘住的院子在宅子的东面,叫听萧馆,和安婉的春熙阁比邻而居,太太住在后宅中院旁东面的院子里,叫清风阁,倒是离着不算太远。
然而安妘身上烧得厉害,脚步绵软无力,若不是碧霞碧果扶着,她是走不到清风阁去的。
到了清风阁门口,碧果叩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妈妈,那老妈妈一开门见是安妘,笑道:“三姑娘晚些时候再来吧,太太正和宋家大公子的夫人说话呢。”
安妘心里苦闷,想着如今自己到了这样的地方,竟然要求着另外一个女人才能活得下去,否则连个给自己看病的大夫都请不来,可是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缓缓跪了下来:“我今天来找太太请安,还请妈妈不要拦我。”
那老妈妈皱眉叹气:“三姑娘这是何苦来呢,我看着三姑娘身上不大爽利,犯不着今天非得见到太太。”
安妘说话没什么力气,思绪却还清楚:“妈妈既然看出来我身上不大爽利,就知道我定然需要大夫,现在我就跪在太太的院子门口,也好让宋家的大奶奶瞧瞧,咱们这公府里面连丫鬟都不如的主子是怎么活的。”
那老妈妈听了,没有说话,只将门关了起来。
碧霞扶着安妘,有些疑虑:“三姑娘今日倒是很有主意。”
安妘垂眸,心中想着碧霞定是疑虑自己家姑娘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喘了口气,将身子倚在了碧霞身上,低声道:“我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了,若我再想不清楚,没个主意,咱们三个以后可怎么在这院子里活?”
碧霞听了,心里难受的厉害,眼里又落下几滴泪来。
清风阁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却不是先前的老妈妈开的门,是个穿得不俗的年轻丫鬟,那丫鬟上前扶起来了安妘:“三姑娘正病着,怎么好又跪在这地上,姑娘快些回去吧,太太已经知道了,打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碧霞将安妘交给了碧果,上前给那丫鬟行了个礼:“月影姐姐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可就回屋子里等大夫来瞧病了,姐姐可别蒙我们。”
月影叹气:“太太这院子,除了张妈妈,就是我了,你们见到我了,自然要晓得这就是太太的意思,难道是太太哄你们不成?”
碧霞笑着点头,声音也亮了:“是,太太是公府夫人,是这宅子里的菩萨。”
月影本欲转身进去,却又走到了安妘面前,和安妘说道:“三姑娘今日不该亲自来跪着,这要是让宋家的大奶奶知道了,少不得让外人说咱们太太苛待庶女,到时候,那可是全京城的人看咱们公府笑话。”
安妘虽不知道刚才院子里面的事情,但月影这么说了,她就不能不说些什么,安妘伸手轻轻握住了月影的手:“姐姐心里怎么不明白,若是这院子里面都是太太的人,自然像姐姐一样顾全大局,可怜我平日里有心亲近太太,却是进不得这院子半步。”
她刚说完,刚才开门的那个老妈妈又走了出来:“月影姑娘,太太叫你呢!”
月影也握了一下安妘的手,转身走了进去。
那老妈妈看着安妘:“三姑娘,大夫也求到了,赶紧回去吧!
横竖别病死在我们太太门前,倒叫外人来看笑话!”
碧果心中气得很,朝那老妈妈叫嚷道:“我看分明是刘妈妈你伙同着四姑娘,不让我们姑娘去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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