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首“雨中骄阳”
呢,现在它们正像一支青年近卫军,带着无畏无惧的气势冲过来,当耳朵还没有接触到前奏的时候,就已被这洪流一般的力量带走。
铜管乐和弦乐的宏大,仿佛是一种力量的宣誓,但随即就在弦乐的拨奏里,传来熟悉的钢琴声,两声部的音乐彼此跟随,时而呼应,时而上下,用动听盛大的色彩,让人顿时得到作者最原初的想法。
“家乡是个小城,现在的经济也不发达,街道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记住,那年夏天,一场暴雨,我们一起狂飙自行车,感觉真地很疯。”
我在另一个大城市找到许维,很成功的一个人,我见面第一印象是这个人,一定活得很真诚。
他和我讲述了,杨、鲁林、章杨和他,还有杜玲,在一起的青春故事。
故事很美丽,也很让人感伤。
所有的青春都是美好的,所有的青春也都是带有遗憾的。
我在自己的家乡,也是同样的小城,也有一批现已分散天涯的好朋友,我能理解他们的感情。
在告别的时候,许维接到一个电话,我听到的铃声,就是这首雨中骄阳的变奏。
而这已是我从他们这些兄弟的生活里,很多次中的一次了。
无论是这首曲子刚刚创作出来的时间,还是现在杨已被世界所承认的时代,对于“雨中骄阳”
的评价,都仍然在用“早期”
来定义,这或许意味着不成熟、缺乏思想性,但让人愿意探究的是,在年轻人的音乐调查中,这首曲子却始终排在那些大作之作,从前十到前五,总有一些少男少女在喜爱它,并且这个比例始终在上升。
这或许就是音乐的魅力和价值。
这首音乐因为它的动听旋律和激扬个性,不可以被成年人的世界所束缚,正像有人所说,“从本质上说,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变老了的高中生而已。”
五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
下面这首曲子,或许是杨的乐曲里,被改编次数最多的,如果你不是音乐爱好者,甚至连流行歌都不听,你也会疑惑地猜测,这首曲子为什么这样耳熟。
其实不奇怪,当这首双声部复调作品,在钢琴和小号的彼此追随中,一次次将你的心情柔化,一次次让你想起甜蜜往事的时候,你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新人,会选择它来作为自己婚礼的背景乐。
优美动听的钢琴旋律和和弦,温暖柔和,伴着小号的清亮和坚定,在时间的推移中,一点点让人沉醉。
即使那个漂亮的主题,从不让你轻易捕捉,即使你可能在音乐中,忽然失去它的影子,感到一种惘然和失落,但整首曲子里,带给你的从来不是全然的悲伤和没有希望的结局。
在第三次维也@纳音乐会议上,对于杨景行作品的探讨,也都得出一个共识:在杨早期的作品中,无论有多少悲伤,最终的基调都是光明的,底色都是温暖的,场域都是宽广的。
这首曲子远比之前的创作更复杂,变奏,卡农,模进,也有比较现代的无调性感。
事实上,它已经预示了杨景行音乐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而让无数人同意他天才的原因之一,或许就是这种复杂动听的音乐,出现得如此之早,又如此密集吧。
两个显然更加体现构思用心的主题,在第一部分前两分钟里,表现着各自的性格,远远近近,强强弱弱,各自突出,互相对比;随后是三分钟的互相模仿,仿佛在彼此学习,渐渐接近,彼此融入,形成无法永远分离的趋向;最后三分钟就是让人最心动的卡农了,如果前面都不能打动你,当你听到这里,你必然会为之沉醉。
第二部分,依然相伴相随,却似乎在彼此主题中找到了自己,即使是用忧郁和分别作为代价,但这一切并没有让人觉得绝望,而是顺着音符流入结尾。
钢琴在中声部愉快婉转,小号则显得昂扬清新,再也不像之前两个声部那样让人知道有所分别,音乐汇融犹如一体,音程和弦对位,都在强调,只是之前是强调彼此,现在是强调唯一。
我听过这首曲子很多遍,因为站在新郎边上的人,往往有我一个,但没有一次会让我有这样的感动。
音乐被一遍遍地放,特别是那种糟糕的音响,不是过大,就是过小的音量,还有乱糟糟的会场和乱糟糟的心情,再好的音乐也像是白噪音一样,听见和没听见一样。
但那仍是好音乐,只因为在静下来的一刻,我们仍然会渴望再次听到。
经典的力量,永远来自于重新打开的那一刻。
这是一首双人合作的曲子,我很遗憾没有听过原作者的演奏,但杨告诉过我,这首曲子,他现在仍会吹奏,小号永远是他身边伴随的乐器。
杨的屋子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金色的小号就立在那里,还有一幅照片摆在小号边,我曾打算去看看,不过没有得到更准确的允许,我只好放弃。
因为我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导致好不容易形成的关系,彻底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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