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愚之忽然想起,今天确实是真菌会喜欢的天气——闷热而潮湿。
因为手头还有一些其他的要紧工作,陈愚之并没有着急开展这项研究,只是每天按时来实验室看一下情况,调整下湿度、温度和光照强度,再给它添一点腐木和腐草。
他们就像是每天按时见面的熟人,碰面后简单地打声招呼,问句好,并不再多联络。
有时候透过偌大的培养皿侧壁,她能看见一些密布的白色菌丝网,它们每天只会移动生长一点点,但间隔天后再看,就会现它们的动作很明显。
半个月后,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淡黄色小圆点长成了巴掌大的小伞,零零散散开在了偌大的培养皿内,像是墨黑色天空里散落的星星。
又过了一阵子,陈愚之经历了一次人生的低谷。
研究所几项关于延长人类寿命的项目全部陷入停滞,资金遭遇断裂,一些成员不得不离开了研究所去生物公司另谋生路。
陈愚之没什么经济负担,本可以专心做研究,但她的父亲却在一场应酬酒局后醉酒被呕吐物窒息而意外离世。
因为太过突然,母亲如遭雷击,伤心过度,紧接着跟随父亲一起去。
工作和家庭全部遭遇了致命的打击,陈愚之一时间觉得万念俱灰,毫无指念,生命力一丝光都没有。
但工作还得继续下去,她必须保住这个饭碗。
她强忍悲伤和绝望,麻木地继续着自己的研究,只是她不再对结果抱有任何期待。
唯独山里四时的美景,偶尔会让她窒息憋闷的心房稍稍透进点微风。
这天她又照例去蜜环菌所在的实验室。
昏暗的、空无一人的地下实验室,仿佛是她可以自由倾诉心事,独自面对自己的秘密空间。
她搬了一张椅子,难得一次坐了下来看着这片寂静的黑色土壤。
地下室里只有精心控制剂量的水滴悄悄滴落在土壤上细微的声音。
她轻声地、低低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和苦恼。
没有人倾听就意味着没有人会来安慰她。
但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那对她的现状起不到任何缓解作用,还会徒增被倾诉人的心理负担。
她只要静静地说出来就好,将身上沉重的背包在地上放一放,让肩膀上的重量暂时轻那么一些。
走出这个实验室,她又会重新戴好那个麻木微笑、乐观的面具,对好心询问她情况的同事一遍遍重复“我不要紧”
,“谢谢关心”
。
对着一缸寂静的泥土和沉闷的空气,她一连倾诉了好几天。
渐渐的,她有了奇怪的现。
紧挨着她椅子的那块培养皿里,出现了一大团白色的菌丝。
它们在缓慢地、一天天向她靠拢,直至第四天,她才彻底现它们行动的轨迹。
她将手轻轻贴向培养皿有些微凉的玻璃,几分钟过后,那面玻璃在掌心的温度下变热。
玻璃之下,菌丝再度改变了形态。
她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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