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突然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该同柏崇说什么。
也许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免得牵念。
他相信柏崇还活着,爱人之间这种心灵感应是灵验的,他很想他,想见他,想和他一起生活。
可若是他不死,柏崇会一直被掣肘,永远无法回到皇城。
高高的山崖上,柏崇还坚持跪在草房前,执着地等一个答案。
他不信情花蛊和灵蛇蛊是一个死环,无法解开。
总会有办法解开的。
天亮了,铃铛睡过去。
老巫师一直在打坐,睁开眼睛,雨停了,柏崇还没走。
一只小蜘蛛勤劳地在墙角织起网。
世间的痴情人啊,总是这么多,他们被情蒙蔽了眼睛,看不清纷繁绚丽背后的真相,像蜘蛛一样困在自己织就的网里,无法逃离,不死不休。
老巫师缓缓开口:“情蛊的制作是最简单的,解开,却是最难的。
因为世人动情容易,忘情难。”
柏崇赶紧支棱起耳朵,老头儿说话了,看来这事儿还有门。
“以情入蛊,考验的无非是情。
要想解开,也必须以情入药。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这情,是不是真的。”
柏崇急忙请求道:“我听明白了,还请巫师赐法。”
“西域灵蛇有一个克星,叫做黑蛇,这种蛇生在水中,剧毒无比,以灵蛇为食,若是能捉住一条黑蛇,吞食入蛊的灵蛇,将黑蛇蛊种在另一个人身上,用血肉饲喂黑蛇,那这人的血也能救中了情花蛊的人。”
柏崇心下欣喜:“哪里能捉到黑蛇?”
“你先别急着高兴,黑蛇凶猛,一滴毒液足以致命,以黑蛇入蛊,要比灵蛇凶险得多,毒液会深入骨头缝儿里,被种蛊的人时时刻刻忍受疼痛,这种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柏崇站起来:“我能承受,只要有办法救他,什么我都能忍受。”
“但是,情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黑蛇的毒性。”
“只能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尽力尝试。”
他抱起小铃铛,向黑蛇出没的地方寻去。
黑蛇出没的地方,是一片大泽,四周都是瘴气。
“小铃铛,你在这里等哥哥,不要随意走动,好不好?若是三天后,哥哥还未出来,你就赶紧离开,自谋生路。”
“不,我要跟哥哥一起进去,我不想离开哥哥。”
“听话,里面危险,你在外面等,如果哥哥出不来,你去边境的杀狼军里找一个叫狐狸的哥哥,告诉他哥哥的名字,他会替哥哥好好照顾你的。”
柏崇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摸摸孩子的头,快跑开,把她甩掉,闪身进了雾瘴中。
还能听到身后小铃铛的哭喊声。
突然蓦地一阵心酸。
以前他不这样的,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成千上万,他觉得自己的心早就硬了,可跟灵川相爱一场后,他的心肠越来越软,越来越留恋寻常人家之间的这种温情。
看来爱是治愈人心的东西,也是救赎一个人的良药。
偌大的沼泽里,黑蛇并不好找,但蛇是嗜血的,柏崇捉了条鱼,放了血绑在树枝上,浸入水中,守株待兔。
沼泽内瘴气很重,尽管他掩住口鼻,但还是头晕脑胀,身子也在寒。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还没看到黑蛇的踪影,他就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脚都有些麻。
突然,水中的死鱼动了动,柏崇立刻警觉起来,屏气凝神,透过昏暗的水下,终于现了细长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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