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不敢开口了。
南君之尊严,在建康百姓的性命前,还是不够看的。
至少在宁筝眼里是如此。
她伏地,久久不言语,顾丞均的神色却无半点缓和,他道:“宁后提起负荆请罪,想如何请罪,是为谁请罪?”
宁筝道:“只要北君不因妾之故,迁怒南朝百姓,妾愿意自降为官奴,浣衣洒扫,侍奉北君。”
这便是宁筝来赴约的缘故了,顾丞均这个时节叫她来,实在微妙。
她不愿沦落为舞女,成为取悦顾丞均的玩物,可同时又担心因前尘旧事牵连受降之事,因此宁可降为奴婢,入北庭,做苦力,以此赎罪。
至于旧情皇恩,宁筝是从未想过要攀附。
她说完这话,便忐忑地等着顾丞均的落。
她并不知道顾丞均究竟有多恨她,若是他当真记恨极了,把她充为官妓军妓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故国倾覆,连阿父都嫌她丢脸,宁可废她后位,也不肯护佑她,顾丞均要折磨羞辱她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她忐忑。
但顾丞均久久未话,只是压在她脆弱脖颈上的视线惊且怒,让宁筝心里越没底、越绝望。
这此时,唐颂来了。
听到唱报声,宁筝结结实实愣住了,这个关键时刻,唐颂来北朝军营做什么?
谁让他来的?
宁筝不由撑地而起,就这般与顾丞均的目光相对,他的神色冷峻如霜雪,目中讥嘲如锋刃,他道:“让他进来。”
于是南朝的皇帝像个臣子般,被北朝的皇帝召见了。
他气喘吁吁,许是奔跑一路,因此冠微乱,衣袍有褶痕,可并肩跪在宁筝身旁时,还是递给她一个温暖的笑。
宁筝不忍看,偏过头去。
唐颂道:“臣听闻北君对南朝歌舞有些兴趣,这是南朝的荣幸。
弦弦虽擅舞,可自小产后,她身体虚弱,实在难以为君舞,若北君不嫌弃,臣擅击鼓,愿为北君献上鼓曲。”
唐颂显然是在帐外见到了钱良,知道了顾丞均要她献舞,所以才这般说。
明日才献降,唐颂却为了她,匆匆赶来,屈膝跪拜,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自称臣子,为敌国之君献鼓乐。
宁筝眼眶微有热意,她想劝他不必如此,唐颂却冲她摇摇头,小声道:“弦弦,我要护你。”
殊不知,这副大难临头,夫妻共生共死的动人场景,落到顾丞均的眼里,讽刺得叫他酸水倒灌,妒意笼身,既觉得耻辱,又感到可笑,手握住酒樽已想将唐颂砸出个好歹来,但又硬生生克制下了冲动,只在那樽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指印。
“好啊。”
他咬牙道。
不一时,以小牙床承载、两面蒙着公羊皮的羯鼓被搬了上来,钱良请唐颂击打,却并未予他鼓仗,唐颂正要求钱良取来鼓仗,钱良已退下,他的身影被一队舞女跣足而入的遮挡阻拦。
唐颂只好作罢。
顾丞均道:“这是南朝的臣工送来的舞女,听说最会跳绿腰。”
他这话诛心,明日才献降,却已有臣子迫不及待地秘密打开城门,殷勤地向新君卖好表忠。
唐颂面庞白,低下头去。
宁筝也不好受,她一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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