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建你能明白吗,这意味着,二哥他不生我气了,对吗?”
曹植阴阳怪气道:“二哥还有没有气我不知道,反正某人夜夜抄录他的《莺赋》练字我是知道的。
我看你就是——”
“就是什么??”
我哭笑不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篇赋文却是写得凄美极了呀,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与子桓哥都是敏感多情的人,春去秋来,人命无常,怎不许我顾影自怜呢?”
“哼,总有一天,我会写出比二哥更好的感伤赋的!
到时候定让你更佩服!”
我捂住曹植的嘴:“别,别,我宁愿,你永远写不出这样的东西,子建……”
曹植轻笑,握紧了我的右手,让我也在桂花树下坐下。
他跟变戏法似的,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鸟来,那雏鸟羽翼初生,蜷缩成球,绒羽中还夹带着几根细草。
我惊讶不已,忙接过捧在手心。
问过方知,这是曹植刚在堂前笼里偷取出来的。
我压低声音笑问:“廊里挂着的鸟笼,都是谯沛各族子弟献给子桓哥的玩物,这种金色鹁鸪更是罕见,你偷偷送给我,就不怕二哥生气?”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翩翩者鵻,烝然来思’,我有令物,以燕乐嘉宾之心。”
曹植只是轻飘飘地念起了《诗经》的句子。
鵻即古书上的鹁鸪——那是一种天将雨或刚晴时常在树上咕咕叫的鸟儿。
而我姓崔,“隹”
本指鸟儿。
曹丕作《莺赋》自伤对曹操的宠爱患得患失,而他曹植赠我黄鵻,分明有教我幽暗之中逢遇光明之意。
是啊,我崔缨本就该是山里自由鸣嘤的鸟儿啊,将来会有羽翼渐丰,飞出乔木林的那一天吗?
我湿了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泪,更不想再落泪,于是硬是鼓足勇气问曹植:
“子建,这只黄鸟既是赠我的,那将来我将它放飞了,你也不会生气的,对吗?”
“那当然!”
曹植望向秋高气爽的天空,“飞飞摩苍天,那才是归鸟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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