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可谓十分短暂,但白日里他不在的时间,却又极其漫长。
我知道他每日都相当繁忙,本也不奢望他会特意为我留出时间,可毕竟我所剩时日无几,不能朝朝暮暮见着他,与他相伴,自然十分可惜。
他却每日必得忙碌到亥时之后,方才踏入寝殿。
见着我,也不多说什么,往往面色不善地打量我几眼,便即刻吻住,按倒。
不到天光微亮,他绝不会放过我,仿佛这两年隔断里少了的东西,他通通要补回来一样。
不,不仅是补回来,他想要夺回的,一定比我能想到的更多。
我可以很清楚感受到他对我除了占有欲以外更强烈的东西。
是对我的恨意?报复的快意?我苦笑着摇头,我得罪谁不好,怎么会去得罪他呢?明明我最清楚他是怎么对付他那些仇敌的,这不是自己把自己推进火坑么……我也是傻,对着块铁石,我还奢望自己这血肉之心能融化它。
通常,对着他的铁血手腕,我都坚持不到下半夜便溃不成军,有时我会有气无力地徒劳做些挣扎,禁不住想要逃离,更受不了时,会哭着低声软语向他求饶,最终却都无济于事。
譬如昨夜。
他深重的喘息在我耳畔,我随着他的一次次深入不断颤抖,帐外宫殿黝黑寂静,我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只觉在云端和地狱间交替徘徊。
死刑犯也知自己是要被杀头还是吊死,他却迟迟不给个痛快,每到敲锤定音之时便偃旗息鼓,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好的定力,将我煎熬得如同油锅里慢煎的小鱼,饱受磨砺——直欲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我的手指大概已在他胳膊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喉间模糊不清的低吟带着哽咽,当他垂首亲吻我的锁骨、颈侧时,我细细哼了几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滑下,我仿佛拼尽最后一口气似的哑声在他耳边道:“明霄……放过我……”
他微微一愣地看着我,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清醒过来,愈发冰冷的眉目中隐隐含着些怅惘悲戚之色,道:“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我心里忍耐已久的那根弦禁不住跳了跳,若不是出声艰难,真想怼他几句,却又被他的话语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算了,左右不过是那些事而已,他也到底不能将我活生生弄死在床上——或者说让我再死一次。
我也没真让他生吞活剥了,这么想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毕竟,我能忍的时光也所剩无几。
事实上,即便是相互折磨也好,是他单纯的泄愤也好,于我而言,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纵使短短几日,也是我想捧在心上的记忆。
因而不论多困难,多冰冷,多难过,只要是他对我做的,我通通愿意接受,并且发自内心地想去迎合他、顺着他的心意,只求他能多宽慰一分。
若他以后能想起我时不再心怀怨愤或郁结难纾,而是淡淡地展颜一笑,那我想,此刻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仲夏仲夏之夜,殿中寂静,更衬得窗外虫鸣之音清晰而有规律,悄悄的让人心安,一如多年之前我所听到的那样,给人一种什么也没变的错觉。
他宫殿之中的陈设倒是真没多大变化。
这座殿堂是他除了前朝之外所居时间最长的宫殿。
一方面是就寝,另一方面帷帘外侧连着间小书房,他没有急事时,常在此看书或处理一些文书。
桌案笔墨,书架摆设,花瓶熏香,皆与当年一模一样。
早年我在此侍候他时,也曾好奇而向往地仔细瞧过这里。
说来好笑,那时我曾十分羡慕能在此服侍日常的宫女,因为那样便能时时刻刻看见他,与他朝夕相伴。
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能长久地留在这座宫殿里,哪怕只是做个宫女,做些端茶递水的事,每日与他说说话,就极是开心了。
我的视线从殿堂里桌椅摆设笔墨书卷等一个个物件上缓缓移过,心里恨不得将这些久久刻印在灵魂深处永不忘记,最后,目光停留在窗外静谧的夏日夜色里。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但是殿内空荡,他还并未回来。
这是最好的时机。
我知道他若回来发现我逃离了,必会震怒失望甚至伤心难过,但我绝不能让他亲眼见着我在他面前魂飞魄散。
他内心深处是对我留有爱意的,我多少能感受到。
“我忍受不了他的对待决定逃走”
这一认知,总比他知晓我再次离世的事实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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