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窥视御帐,图谋不轨,其他的儿子也是忠奸难辨,尤其是在军中有根基的直王,更令康熙警惕不已。
他重重喘息一声,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旧琴的嘲哳,胸腔中涌起一阵尖锐的痒意,又开始不住地咳嗽。
粱九功悄无声息地拿来帕子,又伺候康熙饮下温水,服了一丸药后,康熙这才闭上了自昨夜起彻夜未合的双眼,躺着歇下了。
在黑暗与静谧中,他越来越清醒,不断思考着后续该如何了结此事,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闭眼轻声道,“拿纸笔来。”
宫中的佟佳贵妃第三日便收到康熙御笔,要她假借太后生病为由,请圣驾回銮。
佟佳氏是康熙的母家,全族荣辱全系在他一人身上,是他如今唯一相信的近臣。
随后便立刻下令,让三阿哥、七阿哥、十阿哥速来御前,不可有一刻耽搁,由四阿哥、八阿哥留在京中办差监国,命八阿哥领内务府总管事。
四阿哥和八阿哥分别是太子和直王的人,是年长的皇子中颇有才干手腕的,性格又是一刚一柔,正适合相互节制,稳住京中局面。
康熙决意要在回京之前将此事在塞外了结,瞒住留在京里的人,绝不可再拿到朝堂上再受两党掣肘,待到返回京师,届时便是木已成舟。
第二日他便在御帐中召见诸位王公大臣,命直王将胤礽押来,他终于面对群臣显露出虚弱的模样,几乎是瘫倒在座椅之上,痛心疾首地开始细数太子历年以来的罪过。
“不法祖德,不尊朕训。”
“擅威专权,窥伺朕躬。”
“暴戾□□、穷奢极欲。”
一条条大罪落在胤礽身上,每一条拿出来都可以废掉他,可康熙犹嫌不足,他痛哭不能自已,说出了更加诛心的话,
“朕不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
似此不孝不仁,先王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此人!”
胤礽跪在底下,他艰难地抬头,只能看见康熙明黄色的一片衣角,如同他年幼时在汗阿玛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朝。
他还想勉力挣扎分辨,可不防听到这样的宣判,想起昨夜刀尖上的寒光,自己早逝的额娘,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正在诸人正惊疑地看着行迹疯狂的太子,连康熙指着他颤抖着的手也一时僵在那里。
瞬息间,直王猛地冲到太子身边,用布巾塞住他的口鼻,摁住他的头颅脖颈,将胤礽牢牢制服在地上。
见众人目光扫来,直王开口解释,“昨夜到现在,此子口中俱是愤懑怨恨君父之语,臣实不忍令汗阿玛闻。”
最终,康熙泣不成声,在臣僚面前唱完了这一场大戏,痛哭着下令,将胤礽和十三圈禁起来,命直王监管,待回到京中再发落。
胤礽身边的近臣内侍一并诛杀,获罪较轻的,便改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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