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我想……讨些东西。”
我先开了话头。
“向我讨东西?这倒希奇,要什么尽管说吧。”
她大方地说。
“你能不能把二小姐他们吃过的……吃过的茶,收起来给我。”
想不到茶那样寻常的生活饮品,在这一时候竟成了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这没问题,可是你要来做什么?”
“小春的头发……或许能治一治。”
年幼时曾见祖母用陈茶水梳洗头发,已近年迈头发依然茂密清秀,不管有没有用拿给小春试一试也好。
青丫头这下不高兴地噘嘴了,“你就只想着她们,对我却一点也不上心!”
说着她竟泛起了泪花。
原来今日是她父母的忌日,平日里再怎么爽朗乐呵她也忍不住扑在我怀里抽泣起来,我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肩背。
她说起了她的父母,她的兄长,她分别几年的小弟弟,还说到十一二年前的那一场的天灾,她的小弟弟就在那时出生……
“你说那是……那是蝗灾?”
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嗯,整整持续了三年,前朝也随之土崩。”
她清清喉咙拍手唱起来,“飞蝗飞,漫天追,江南北,五谷灰……飞蝗飞,漫地垂,饿儿死,爹妈炊……”
(十一)[小修]
飞蝗飞,漫地垂,饿儿死,爹妈炊……
青儿说比她年幼的小弟弟已年过十一,那场蝗灾始于十一年多以前,她的小弟弟出生时,随着江南江北的大旱整整肆虐了三年。
而就在蝗灾快要歇停时,我离开了父亲母亲,从终于一个又冷又黑的冰窟摸索着走出,睁眼看见了这个异样的世界。
我这是不走运吗?如果再迟一些如果再走慢一些,便不会和那片黑压的飞蝗一起出现在小镇,或是那一片该死的瘟神没有在我头顶的天空盘旋消散,又或者……我当真是天虫女。
“天姬现,蝗神偃,神谕降,尊加冕。”
诶?!
这一句!
青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边的花枝,这话像是随口念叨的一句,不等我追问她又道,“一个皇朝怎会因一场天灾而覆灭,又怎会因一个女人而……”
说到这儿她蓦地停住,脸色丕变一双眼尽是惊骇,可下一瞬她已在继续扯玩花枝,眨眼间便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只有那两只不断晃悠的小腿儿透露着她的慌乱和惊悸。
这是禁忌的话题,不能谈及的?就算是她也不必惊慌,我压根听不明白。
我不懂装懂地点点头,接着她的话说道,“捕蝗之蝗甚于蝗。”
曾听父亲念过一首捕蝗谣,一个皇朝不会因一场蝗灾而覆灭,却会因那些以捕蝗之名肥实自家的贪官贼隶而虫蛀一空,捕蝗之蝗甚于蝗。
她是这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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