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一样的小身子只有鼻下还有一点热,我顾不得是街上当众脱下破棉袄包住他。
随即有泥巴扔来,我赶紧抱起他转身以背接着。
在众人唾骂声中我抱着小身子到了医馆。
谢天谢地,大夫肯救他,也肯让我站在火炉边,没有棉袄我快要冻死了。
强行灌了几大碗烫热的药汁后他睁开了眼,我没有诊金再为他诊治别的毛病,付给大夫一百文钱之后背着他离开衣馆。
中午时分下起大雪,没穿外衣我也不觉得很冷,背上背着人暖和,很暖和。
经过馒头店摸摸荷包还剩两文钱,卖了四个馒头递给背上的人一个。
他迟疑地伸出手,可僵直的手指让连这小小的馒头也拿不住。
我忙揣好馒头一路小跑回到小屋。
“啊——!”
午后太阳放晴,晒化了石板上的薄冰,跑得太急脚下没留神,一交摔下去压倒了篱笆。
脸着地疼得我呲牙叫喊,压在我身上的人却连一声嘤咽也没有。
不会,死了吧?
※
进屋把昏昏沉沉的人塞进被窝里,赶走捣乱的小瘸脚拿来柴烧起火盆放上铁茶壶。
水烧开他也睁开了眼,一双亮亮的眼睛看也不看我一眼,只盯着床边的火盆。
我烤热了馒头,抱起他和着水一口一口喂他吃下。
他的吃相很优雅不像饿了很久的人,每一口都是一嚼、二嚼、四五嚼才咽下去。
事实看来他很饿,四个馒头一点儿不剩全吃了,好歹也跟我留一个。
面对陌生人他没有像小瘸脚和大黑那时一样对我表现出敌意,甚至没有丝毫戒备,吃完馒头很快熟睡过去。
我泡了半碗陈饭吃下,劈好次日用的柴火才上床榻。
“五,四,三,二,一!”
我像往常一样鼓了五秒的勇气才钻入冰冷的被窝,却感到了意外的温暖,床已被他捂得热乎乎的。
我瘦他小,一张床还容得下我们两个。
忍受不住温暖的诱惑,伸手拥住他告诉自己这是在为他取暖。
咦,他身上的脏臭味实在刺鼻,明天一定要给他洗澡……
记忆中也常和弟弟这样一起挤过被窝,胆小的家伙,是他自己怕雷声硬要说是来给我壮胆……
一个人过活,好多年不曾与人这么亲近过。
看着近在寸许的人心头比身旁的火盆还要暖热,伸手抚上漂亮的小脸,喃声自语,“你是谁……”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对素不相识的人我会……我的渴望,渴望有一个人,虽然有小瘸脚他们,可我毕竟是个人……
梦,粉色碎花裙的梦。
梦里我穿着碎花裙,像只蝴蝶一样尽情地旋转跳舞。
突然身体一沉脚步停了下来,再看身上穿得已经不是碎花裙,那是什么衣服,是这里的衣服,可又不太一样,华丽得令人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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