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喜欢一个人,与是否与他在一起并没有关系。
但是我错了,就在第二天晚上,我便再次见到了严子非。
天气不错,我到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街上的梧桐树已经绿意厚重,一对外国老夫妻推门进来,要了两杯美式,老太太不需要加奶,老先生不需要加糖,店里都是咖啡的香味,等待的时候他们看到一边食柜里的新鲜提子芝士蛋糕,老太太几乎要拍起手来,立刻要了一块,吃了一口还叫我过去,问,“这是你做的吗?”
我摇摇头,指指坐在另一头的老板,他们对他翘大拇指,他放下手里的书,对他们微微欠了欠身。
快打烊的时候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小菜上的是白班,老板最近对我的工作能力表示一百二十万分的放心,早已经走了,我正准备关门,一回身看到那辆熟悉的车,静静停在门外。
我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隔着玻璃看了至少五秒钟,然后推门走出去,一直走到那车边。
隔了那么长久的时间,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严子非,坐在驾驶座上,隔着打开的车窗,与我目光相对。
“严先生,你来喝咖啡?”
他点点头,“可以吗?是不是打烊了?”
我看看时间,“进来吧,我请客。”
“这么好?”
他笑着推门下车。
我开机器煮咖啡,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店里有一排书架,上面放满了摄影杂志和各国食谱,热热闹闹满目琳琅,他就坐在那旁边,却并没有要拿一本看的意思,双腿伸长,双手交叠,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略带着一点倦色,却更显得英俊。
咖啡机发出沉闷的碾磨声,我在腾起的热气里问他,“才回上海吗?”
他“嗯”
了一声。
我又问,“要不要多加点牛奶?”
又是一声很轻的,“嗯”
。
我抬起眼看过去,看到他半垂着眼,像是在深思,又或者是要睡了。
我关上机器,很小心地捧着咖啡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才要踌躇是不是要开口叫他,他已经睁开眼来,接过那杯咖啡。
“很累吗?”
我问他。
“还好。”
“这么晚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他将那杯咖啡放在桌上,然后抬起眼来,沉默地看着我,我从未见过他眼里流露出那样矛盾与复杂的目光,那目光让我怔在原地,然后我还未收回的那只手就被握住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热度,那温度让我颤抖,店里没有音乐,上下安静得像是沉在水里,但我耳里却有微响,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的,后来才发现是我自己,是我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都在微微地打颤,摩挲过身上所穿的衣料,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握着我,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常欢,我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我屏息看着他,呼吸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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