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
饶是经历过大变,但高安仁听闻耿京的天平军有可能南下与宋人合流后,还是用相当大的力气才把自内心的慌张与无力摁了下去。
没办法,真没办法,这年月信息传递效率就是这个鬼样子。
除非有成熟的驿站系统,又有专门的公文放,否则海州想知道数百里外济南府生的事情,只能是靠消息的自然传递。
按照金国在山东低下的民间统治力,能有人专门把耿京的消息告诉六百里外的高安仁就见鬼了。
如果高家父子知道耿京的天平军从济南府南下到泰安州,再有与北上宋军产生联系的可能性,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出城浪战。
“之前开山赵叛乱声势那么浩大,宋狗没来;张旺徐元之乱离宋国那么近,宋狗还是没来;怎么耿贼一起,宋狗就来了?”
高安仁用力摇头:“绝对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何伯求放下酒杯,冷声说道:“难道你在打包票,耿贼不会南下?”
高安仁当即失声。
“耿贼不南下又能去哪?难道要依刚刚张丑所言,去刚刚逃出生天的济南府?或者去与大名府相距更近的东平府?或者干脆去重兵囤聚的益都府,那里有三大统军司之一的益都府统军司,你们就不能动脑子想想?!
耿贼不来沂州又能去哪?去泰山蒙山喝西北风吗?!”
何伯求终于有些失态,他环指四周豪强。
“耿贼与宋国有联系也好,没有联系也罢,都到了沂州,自然就联系上了!”
“正是如此!”
仆散达摩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梯子,他端坐起来:“咱们得为自己挣命,我欲沂州兵马两千,你们六家各出五百能厮杀的青壮,凑出五千兵马,以应宋狗,以平耿贼,如何?”
“不好。”
出言反驳的却是另一名一直沉默不言的女真人兀颜烈,其人大约年逾五旬,辫都已经花白:“太守,俺知道你惦记俺那四百骑兵,所以俺也不废话,今日俺答应了你,明日去击宋狗,后日是不是就会被裹挟住,被整个吞了去。”
仆散达摩冷笑起身,将身前案几踹到一旁,缓步向前:“如此说来,我堂堂一州知州,一地父母,竟然连咱们女真国族都指挥不动,如此一看,是我德薄啊。”
兀颜烈脸色巨变,退后两步,就想要拔出腰刀,却有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牢牢攥住了他的臂膀。
兀颜烈挣扎了两下,只觉得胳膊如同被铁钳钳住,不由得大骇。
“兀颜老将军,莫要冲动,此时拔出刀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何伯求冷冷劝道。
“何三郎,退下。”
说话间,仆散达摩已经走到近前。
何伯求愣了一下,拱手而退。
“兀颜烈,咱们大金国族都是白山黑水里走出来的,不应该学汉儿做什么口舌之争。”
仆散达摩虽然身形要大一圈,却是两手空空,此时他张开双臂说道:“拔出刀来,用刀来讲道理。”
兀颜烈也不含糊,拔出腰刀,双手持握向前一步,当头劈下。
仆散达摩同样欺身向前,以与他身形不相符的灵活侧身躲过刀头,一拳轰在兀颜烈胸腹之间。
兀颜烈口中喷出酒水与血水的混合物,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身形,他持刀的那条膀子就与脑袋一起被箍了起来。
“饶……饶命……”
哪怕兀颜烈年轻时悍勇,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早就消磨了他的意志,面对死亡时终于有了巨大的恐惧。
仆散达摩如同饿狼盯着羊羔般环视其余五名豪强,胳膊猛然用力。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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