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判见刘淮脸色一变,出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当朝宗正少卿史浩所言。
不过我深以为然,中原豪杰,在靖康年间死了一批,在绍兴十年死了一批,66续续死到现在,早就死绝了!”
这回轮到刘淮瞠目结舌了。
当朝高官竟然会有这种言论,而且还流传出来了。
是个正常的朝廷,都会为了团结北方汉人而严肃处理以儆效尤吧?
现在不止没有对类似言论做驳斥或惩罚,反而传播广泛,以至于州郡官员都觉得很有道理是什么鬼?
然而下一秒,刘淮已经想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南宋朝廷想不想收复失地的问题,而是把金国境内的汉人当不当人的问题!
刘淮愤怒之余,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竟然不是李铁枪那张敦厚的脸,而是签军暴动时,第一个冲出大门,抱着儿子头颅痛哭的干瘦老者。
即使他在下一瞬就被踩死了。
“蓝府君,徐通判,我虽然不读诗书,却也知道一衣带水。”
刘淮再也按捺不住,语气也变得激烈:“你们为百姓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没有豪杰又如何?难道不应该北伐,能救多少算多少吗?就眼睁睁的看着中原被金贼蹂躏,你们对得起所读的圣贤书吗?”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师稷猛然立起,戟指魏胜说道:“魏大刀,你家大郎所说,就是你想说的?!”
“虽不是我说的,却是我心中一直的念想。”
魏胜面色不变,直视蓝师稷的双眼。
蓝师稷拂袖负手:“那好,魏大刀,老夫说一下我心中的念想。
那就是大宋失地自绍兴议和后就难以再复!”
“蓝知州,你……”
先惊愕出言的,却是徐通判。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正气凛然的蓝师稷竟然还是个失败主义者。
李公佐轻微挪动了一下屁股,兴趣盎然的看着面前这场大戏。
“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所得诸郡,一朝全休!
社稷江山,难以中兴!
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蓝师稷几乎将这句话吼了出来:“这是岳元帅被金牌召回时的哀叹,你们难道不认吗?”
“彼时我朝猛将如云,都功亏一篑,现在又如何?魏大刀,你比得上韩郡王吗?刚刚不忿的刘大郎,你敢不敢自比岳元帅?”
“现在岳元帅与韩元帅都没了,还有什么指望?杀了卫霍,难道指望李广利去封狼居胥吗?!”
说完这些,蓝师稷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其实听闻岳元帅被害的当日,我就已经预料到金贼再次南侵之事,我朝也该有此劫。
老夫也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只是事到临头,一死以报国恩而已!”
魏胜还想说些什么,蓝师稷却摆了摆手:“魏大刀,其实我们这些人都知道,神武左军故人之中,抗金最为坚决的就是你了,可你也改变不了大宋颓势,最后只会平白丢了性命,最终一事无成。”
魏胜沉默了些许时间,抬头望向两位上官,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做事,只论对错,不论成败。”
蓝师稷闻言,脸上扯出一丝苦笑:“这句话倒有孔孟之道的三味了,也罢,不能让小儿辈笑话。”
说着,蓝师稷从面前案几上抽出一张文书,拿起毛笔迅书写起来:“老夫不会出军令调动楚州的兵马,愿意跟你走的,你可以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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