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拖着哭腔半真半假的说:“你个骗子!
骗了翟大哥,还骗了我,我才不要相信你!”
狗男人,被拆台了吧?!
端王半点没有生气的迹象,还越发温柔的哄道:“本王真没骗你,路上马车被流民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库的银子自然是不能动的,等今日过完堂回去,本王便给你结帐,还给你加两成息,行不行?”
杜欢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半信半疑:“真的?”
众臣恨不得捂眼——这是金殿审案吗?好好的一堂公审,怎么越审越不对劲了?众臣都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端王哄女人的样子,他生的那副天仙面孔,仿佛天生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哄着还未必能讨他欢心的样子,京中沉迷于他那张脸的高门贵女不少,何曾见过他对女人和颜悦色?且这个小丫头还当着皇帝与满朝文武的面向他讨债,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上门的贵客原本是一场严肃的公审,却因为翟虎的坦诚跟杜欢的讨债给生生搅和的变了味道,连主审官范响在结案之时都难得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当着皇帝的面审他儿子,结局好便罢了,若是当真审出点什么,岂不是打皇帝的脸?张大将军有外孙想要继承皇位,范响可只想把廷尉一职传给自家子侄,继续家族律法传承。
翟虎当堂受封五品武官,令其在京中休假一月便回舒州大营任职。
郭公山一众儿郎全都在舒州大营受训,正好把这个土匪头子送过去给元广当副手,顺带着连元广也从五品升到了四品。
皇帝陛下还很大方,替端王殿下还了债不说,还远远扫了一眼那貌美的小姑娘,对儿子的大公无私深表怀疑,总觉得那是儿子撒出去的饵,就为了钓人入府。
不过算算长子的年纪,也早到了该有人侍候的时候了,皇帝陛下还很是开明的想,以往皇后要往端王府里塞人,被他数次拒绝,也许只是他不太喜欢宫里那些板正的宫人,而喜欢稍微活泼一点的姑娘。
敢跑到金殿上讨债的姑娘,有点傻憨缺心眼儿,也许正对儿子的脾胃呢。
他对长子的喜好揣测了一番,颇为愉快的退了朝,还顺便邀请端王去御书房。
端王:“……”
您那副谈心的样子可太吓人了!
父子俩多少年都客客气气的处着,中间隔着张皇后与其余皇子,逢年过节做儿子的进宫请个安,三不五时收点自家老爹跟继母的赏赐,他舒舒服服窝在王府养病就好——咱能别突然之间表现的这么亲热好么?端王殿下当场捂着脑袋装晕,拒绝了皇帝陛下想要独处的亲子时光:“父皇,儿臣头有点疼,还是想尽快回府歇着。
待儿臣改日身体好点了再来陪父皇?”
至于头疼几时能好,谁知道呢。
看心情吧。
皇帝陛下:“啊——哦,那皇儿先回去吧。”
他好像一腔父爱喂了狗,颇有几分惆怅的注视着端王要离开的身影,忽而又想起了别的表达父爱的方式:“去让张圣手跟着端王回府,好好替他诊治一番再来回朕。”
端王复又跪倒谢恩,才带着杜欢符炎,连同翟虎一家子回去了。
张大将军心情郁郁,坐在马车里还嫌车夫赶车太慢,恨不得赶紧回家关起门来发火,或者把心腹官员们集合在一起臭骂一顿,以发泄心中不满。
此次公审原本是准备好了让皇长子跌个大跟头,哪知道没摔着端王,倒是把他跟手下一众官员给摔了个惨——闻垚那本私帐简直是他后半辈子的污点。
皇帝没有当场发作,也不过是顾忌朝臣的面子而已。
他很是了解自己这位贵婿,性格之中不乏优柔寡断,还容易轻信于人,从小到大学的都是享福而不是受累,若非先帝的长子夭折,也轮不到他继位。
今上着急忙慌登基,有几位辅政大臣照看着,也只是没出什么大错而已。
仅此而已。
张承徽在马车里愤而怒叹:“若是换个人……”
却倏然惊醒,掐灭了这个念头。
张大将军在心里对大燕王朝的走向开始新一轮评估的时候,端王殿下在朝堂上收获了“大忽悠”
的标签,经此一审,朝臣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摘下了加厚美颜滤镜,开始重新估量这位皇长子。
张氏一系的官员们背后骂他:“原来秉性奸诈,借病装傻,连大将军都敢耍弄。”
这话其实细究起来屁股有点偏,分明是张大将军剑指端王,原本以为他必然难逃此劫,谁知被他翻盘而已。
但这帮人围着张大将军这棵大树求生存求庇护,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张大将军身上,自然要偏帮于他。
大司农桑镜诚却公开声援:“端王殿下为国殚精竭虑,不顾个人安危与清名远走舒州平叛,却严以律己,对抄来的巨资分文不取,高风亮节。”
夸完了还偏要拉个对照组:“总比某些人贪污受贿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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