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忽的一转,招手让伙计过来,去给说书人传话:“有一桩赚钱的买卖,还要烦请小哥问问说书的先生愿不愿意做。”
小二都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郎先生有个女儿……前两年被人强占上吊没了,他孤身一个人,若有雇主肯用他,能赚些嚼裹,哪有不肯的。”
杜欢是个行动派,心里骂端王要死,考虑到未来还是很能折得下腰去,打定了主意要拍马屁就要拍的尽职尽责,等见到了郎先生,近看他衣袍浆洗的发白,陪着笑脸向她作揖,面色却好像被苦汁子泡透了,有着说不出的愁苦,暗叹这也是个可怜人。
“先生请坐。”
杜欢亲自替他斟了杯茶:“冒昧请先生来,是想问问先生可有远离故土的打算?”
郎先生正为衣食发愁,听到这话便知三餐有继,连忙道:“但凭姑娘差遣。”
杜欢向身后的马泰伸手:“马侍卫能借点银子给我吗?”
马泰奉端王之命陪着她出门,临出门之时符炎还特意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叮嘱他见机行事:“杜姑娘可是殿下很重要的人,你小心侍候着。”
很重要的人?是很重要的女人吧?!
马泰自诩忠心护主,亲眼见识过端王殿下与杜欢亲近的场面,在心里默默将她划进了端王殿下的后院,至于后院的什么位置还轮不到他来置喙,且看端王殿下的宠爱程度——至于下山之后这位的称呼又从杜夫人跌至杜姑娘,也没什么出奇。
殿下越珍爱,自然越郑重,怎么也要带回京重新操办婚仪吧。
鉴于此种认知,马泰索性连整个荷包都送她:“姑娘尽管用。”
反正也是殿下的银子。
杜欢可不知内中情由,入手的荷包沉甸甸的,打开看是满满一袋碎银子晃的人眼花,不由对眼前的侍卫好感倍增:“多谢马侍卫。”
难道端王府的福利很好?连侍卫出手都这么大方。
她将整个荷包都递给郎先生:“我方才听书入迷,觉得先生说的极好,又想着端王殿下解救了一州百姓于水火,可惜无人知道他的功绩,等传到京里也不知猴年马月,况且舒州经济萧条,先生与其在舒州苦耗,还不如一路进京说书,也好让沿途百姓知晓端王殿下悯民的慈心。”
郎先生的女儿被闻垚的孙儿强占之后怒而投缳,早早就香消玉殒了,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一朝天人永隔,求告无门大病一场,愈后便似一缕幽魂在舒州府飘荡,只想看到闻氏一族的下场,天可怜见让他得见仇人倾覆,心中不知有多欢喜,这才重操旧业,亲自写了话本子上酒楼来讲。
他原本还心中惴惴难安,雇主给钱大方,身边还有带刀侍卫,总让人疑心要做什么违法活动,既然是干回老本行还有银子可拿,自然满口应承:“一定一定。”
杜欢可不是轻信的人,还给此事加了个保险:“先生只管放心大胆的讲。”
至于郎先生的身份,也一并替他解决了:“先生既然是苦主,正好随闻氏贪渎案的证人一同进京,路上顺便赚些银钱度日,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防止他拿钱跑路,或者消极怠工,使他时刻处于端王侍卫的监视之下。
郎洵连连保证:“小人一定做到!”
杜欢再三要求:“也不是让你为端王说书立传,只要事实求实的讲故事就好。”
正好把他与一干证人放在一起,还能保证郎先生随时采集更多的写作素材用以丰富他的故事。
等他收了银子重新上台去说书,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精气神大有不同。
马泰:“姑娘这是何意啊?”
多带一名苦主上京做证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杜姑娘此举就令人费解了。
杜欢向他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家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踏实肯干但嘴拙木讷,小儿子嘴甜舌滑但懒惰非常,你若是这家的老太太会喜欢哪个儿子?”
马泰:“当然是大儿子。”
“错!”
杜欢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大儿子踏实肯干却不知道表功,老太太哪里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没小儿子哄的她开心,怎么会更喜欢大儿子?”
活儿要干的漂亮,宣传也要跟得上,不然干了也是白干。
端王殿下的营销手段明显滞后,朝廷官员离职好歹还知道弄把万民伞,他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造势呢?杜欢深觉自己为了金主爸爸操碎了心,简直应该为她颁发一个年度好员工奖,顺便把拖延的工资结算一下就更完美了。
马泰:“……”
隔壁桌忽有人抚掌赞道:“姑娘妙论,令人茅塞顿开。”
原来是与杜欢背身而坐的年轻公子,身边还跟着两名衣着光鲜的长随与小丫环,与舒州的萧条颇有几分格格不入,当他起身绕了过来,与杜欢打了个照面,杜欢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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