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看向高程。
他能看出对方心中所想,于是便说:“我曾听人说过,京城很好?,多奇人,多雅士,多机遇。”
危机重?重?之下,也?蕴藏无限可能。
顿了顿,又笑,“自然也?多算学?大师。”
我一定会去,那么,你呢?
这下,高程也?跟着笑起来。
是呀,县学?的安稳日?子虽好?,却远不如京城精彩。
稍后众人去探望病人,那人却只教他们在门口说话。
“我染了风寒,已然是不中用了,你们却还要继续考,莫要进?来,免得?染上了,叫我心下难安。”
徐兴祖笑着说他太客气,无妨之类的话,可双脚到底还是非常诚实地停在门外,连带的礼品也?从打开的窗户里递进?去。
那人叹了口气,问他们考得?如何,众人胡乱说了,又问他是否去看过榜单。
“不曾,你们也?别费这个?心,”
他倒是看得?开,“若我原本能考下一场,却坏在身子上,必然懊恼。
若果然不中,却又难免伤心失望,倒不如留个?念想。”
他四十三岁了,儿子都?下场考了几年县试,身体?自然不如年轻人,入场当晚睡了一觉,开考当日?便觉鼻塞头沉,下午竟就发起烧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两?场考试间隔太短,他心里清楚得?很,以如今的身子骨来看,若再强行入场,只怕要死在里头。
功名要紧,性命更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左右四十来岁也?不算暮年,来日?再战便是,想明白也?就行了。
双方年龄差距过大,又是乙班,之前?秦放鹤与他并无交集,如今听了这话,倒觉得?是个?妙人。
“孟兄心境豁达,远非常人能及,来日?必有一番造化。”
那孟姓秀才听了,心下也?是舒坦,乐呵呵朝他一拱手,“那便借秦兄吉言。”
第二场很快开始。
一轮初筛过后,排队等候入场的人数大幅缩水,号舍也?将重?新分配。
齐振业等人虽首轮失利,不再具备接下来的考试资格,却也?没有急着回去,八月十一入场时还去贡院送了一回。
在门口接受检查时,秦放鹤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昨天傍晚开始天气就很阴沉,今早空气湿度加大,呼吸间能明显感觉到水汽,沁凉湿润,极大缓解了北方的秋燥。
但对考生们而言,这绝不是好?消息,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接下来两?天内极有可能下雨。
不幸的预感很快成真。
入场当日?的后半夜,秦放鹤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睁眼看时,外面的地砖已经?湿透。
水光映着灯光,亮堂堂一片,一时竟分不清是天上还是地下。
四面八方传来吧嗒吧嗒的水滴声,远处雨点撞击飞檐、铜铃的凌凌声,天然带着节奏。
若在平时,秦放鹤少不得?欣赏一番,但此时却全是坏心情。
北地多风,那雨水便在空中拐着弯儿、打着飘,四处乱飞。
号舍上方探出的屋檐不够长,答题所用的书桌靠外,此时已然湿了边缘,并缓缓向内蔓延。
答题所用的宣纸易湿,墨水易洇,若明日?还是如此,桌子就直接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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