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
泷白摇摇头,“管家你去歇着吧,有事我自会叫比筑去做,年轻人,多跑动跑动总是好的,不能总牢管家大事小事的忙活。”
丁管家一怔,见他似真是沉稳内敛了许多,不由在心里感叹大宛寺的造化非凡。
旋即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好!
听少爷的,年轻人总要多些历练,少爷有事尽管知会吧,我叫犬子一并随候着……”
泷白绽开一朵清浅的笑,柔声说:“我走时,下纳还哭闹来着,如今可是一年了。”
管家垂眸轻叹,语调里禁不住有些悲凉:“是啊,才一年,总觉着沧桑了许多……”
这话就像是意有所指了,管家警醒过来,登时摇摇头驱散掉那抹晦涩的情绪,摊开笑脸,对着泷白微一躬身:“少爷,快去吧。”
泷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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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玉府,到今日繁华不再,竟空剩着一些凄清。
泷白进了内室,厅里靠墙一把梨花大案,摆两只雕花繁硕的楠木太师椅,靠屏风立着两只高腿铜痰盂和一排风华排扇。
泷白的视线掠过那只紫檀木贵榻,擎游四角蜿蜒成蛇,一泓墨绿的罗帐垂下来,将里面的人包裹的严实。
泷白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叩了叩那酣睡在床畔的,青衣婢子的肩膀,少女赫然梦醒,睁眼看见泷白时吓的面色一白,慌慌张张就要跪地告饶,被泷白抢先了一步说道:
“莫跪了,下去吧,我要同我爹单独叙一叙。”
“是是是少爷!
奴婢先行告退……”
婢子吓得头也不敢抬,心里琢磨着三少爷今日怎这般好说话,脚下却不耽误分毫,赶紧的小碎步奔出了门。
泷白自后望见她那见鬼了一般的做态,不由苦笑着摇一摇头,视线重新回归到大床上,伸手,撩开那幔帘。
泷白一怔,嗓子挤压而出一个晦涩的声音,叫了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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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卓自昏沉中微微翻开眼脸,拖曳的眼角依稀可辨明当年的风姿,他不老,换作三千年后,正是男子体态永贵,壮年有佳的时期……可是如今因了他,便早早染上这顽疾。
玉泷白心里有些不好受,望着他心头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最后竟是苦涩。
他垂下眼脸,睫毛若收拢翅翼的夜蝶,模样温顺。
玉清卓忽然对他漾开个慈爱的笑意,憔悴的脸庞上虽有着岁月无情的刻痕,可那眼底却饱藏疼爱。
玉泷白望着他,像是望见了若干年后的自己,心一酸,胸膛里空落落的。
玉清卓冲着他,颤巍巍的扬起手臂,泷白轻一掀袍,“噗通”
一声跪在那床前,伸手,牢牢握住那只递向自己的手臂。
叫一声:
“爹,玉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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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七年,玉泷白年方二十,行弱冠礼。
据称当时倒卷门帘的媒婆踩烂了十八条门槛,但是无一例外的,都给玉泷白拿扫把轰出了门去。
玉清卓急的跳脚,气的摔碎了自己最钟爱的那只蓝绘汝窑瓶,指着玉泷白的鼻尖儿哆嗦道:“反了……反了你了!
堂堂男儿身,好的不学,竟偏要效仿前人割袍断袖,来好那龙阳之癖?!”
“什么龙阳不龙阳的!
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谁规定了男人不能喜欢男人么?!”
玉泷白急赤白脸的吼,言出犀利丝毫不顾忌旁人的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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