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回去莲花坞?”
男人显然不想再继续纠缠此话题,便另外起了话头,垂着眼睛深沉的看着那少年锐气逼人的五官,目光不由的又集中到那两瓣柔软的嘴唇上。
——的确是诱人呵……
“回去继续做个天地不受的催命鬼麽。”
少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表情有些漠然,“我不在,那些散魄就直接归黑无常所有,他也不必再隔三差五的守在江阴渡口对我横眉立目,真真烦不胜烦!”
男人沉沉地笑:“无常做了百年的勾魂使,鲜少出现一只鬼能与他抗衡,你也算本事,地藏之册上记录的人生归诞本就是凡人生老病死的正道,被你这么一搅合,不少人都禁不住贪婪之心的暴涨,最终提前应劫。
如此看来,无常与你犯冲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是你一手导致了地府生死轮回混乱……”
男人这般说完,对方却无甚反映。
片刻,只见那人吐息自如,背影起伏有致,男人眼眸一深,无尽笑意漫了上来:他堂堂地府天司站在这里口干舌燥说半天,结果换来的只是那人漫不经心睡过去?呵。
“你不愿听,我也还是要说的……”
男人俯身,指尖轻轻滑过少年白瓷般细净的面颊,目光灼灼,盯住耳后那一小片莹白,低声道,“尽快将此事结果罢,否则天谴降至,我也无法再护你周全。”
说着,抚摸他面颊的指尖微微一顿,似乎仍有些留恋指腹触到的柔嫩沁凉。
慢慢抽回手,男人又盯着榻上人看了片刻,终于转身,身影消失在曼殊沙华殷红泣血的花瓣雨下。
床上躺着的少年睫毛微微一抖,却终归没有睁开眼,只蜷在枕下的五指铮铮然越握越紧,良久,不曾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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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厢房里,豆大烛火煎熬闪烁,映着一方男子英气俊美的脸,竟然十分深情。
“大哥。”
迟疑着,隅枕棠还是唤了这么一声,声线低沉夹带着一丝莫名的颤抖。
对面帐幔里躺着的男人显然是早已料定他心绪凌乱,始终屏息宁神,到这一刻对方终于忍不住开口时,却只淡淡的,温和的应了一声:“嗯。”
隅枕棠却默然。
枕书轻轻叹了口气:“我知你想到了什么,但是阿棠,他已然不在……”
“是,他已经不在,这是事实。
我更清楚我有多恨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从此天涯海角,音信全无!”
隅枕棠忽然加重了语调,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恨。
“……虞秋水,不是他。”
也不能是他。
那个名字是禁忌,是一道被岁月无情掩埋的伤疤,不能看不能碰,不能提。
隅枕书冷静的感受着隅枕棠情绪的波动,那一秒内息的紊乱,果然昭示着这么多年过去,此人依旧无法忘情。
——到底是多深的迷恋才能导致今天这一步?连最后一刻亲眼目睹背叛的场景都不能令隅枕棠与他决裂?哪个人究竟是哪里太过出色,才会令人对其一见倾心,随后便奋不顾身如同着了魔……
“不、是麽。”
隅枕棠怔怔的盯着头顶悬垂而下的幔纱,目光有些恍惚,紧蹙的眉结泄漏一抹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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