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想也不想就摒弃了第一个选项,继而有些犯难地低头,看着自己那不适于奔跑的高跟鞋。
她踌躇着: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摔倒或崴脚,岂不是得不偿失?但不跑的话,一直呆到晚上,蒋成又估计会很不开心吧?或许,还是打车好了?当然,她倒也不是怕蒋成不开心会骂她或怎样,因为他一向不喜欢把这些情绪表现得过于庸俗外化。
至多就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温柔问她出什么事,非折腾得她汗瀑水流说完前因后果才罢休,他还觉得自己宽宏大量。
以及,在短暂的温情之后,像昨天晚上那样,不仅让他变得出奇真诚耐心,也让她变得时而回到许多年前,产生些许病态般的依赖。
舒沅想得太阳穴突突跳。
她有个坏习惯,一犯难,两条乌青的天然眉便紧蹙得好笑,这时也一样,她正权衡着利弊,不知不觉就权衡到人全走了个干净,眉毛还没展开。
可没等她惊讶,一辆深蓝色兰博基尼又忽而恰恰好停在她面前。
车窗向下移,露出一张无论何时都不失风度翩翩的脸。
“阿沅,不是说好要去吃西班牙菜?”
脸的主人如是说,像是算好了出现的时机,声音也是她无比熟悉那一款,“你都不给我打电话,我不好吵你。
只能提前下班,在这块转了好多圈了。”
她只能上车,话说到这,不好拒绝。
往常车上都是她在叽叽喳喳找话,这天格外沉默,蒋成似乎也不太介意。
他透过前视镜看着她清棱棱的眼,视线向下,又扫过她十指相扣抵在膝上,永远不变的拘谨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笑容已经先一步蔓上嘴角。
“阿沅,我第一次请你吃饭的时候你也这样,记不记得?”
他说着,伸手来握她冰冷的手,展平,又轻轻摩挲。
她的眉心不自觉抽动了下,明知故问:“……什么时候?”
“高二。
分班的时候,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
高二?这两个字一说出口,舒沅便别过脸去,再不说话了。
舒沅上高二那年才十六岁。
她上学上得早,学习也相当好,唯一美中不足——或者说不足胜过所有其他点的,就是她太胖了。
在女生瘦如竹竿才算得上美,美腿酥胸成为标准的年代,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三的舒沅挤在瘦削柔弱的女孩堆里,像个格格不入的泰山。
所以她理所应当地不太喜欢集体活动,不喜欢成为焦点,哪怕在高一面临分班、最后一次的同学聚会上,她依旧还是寡淡平静的,没怎么哭,哭也没让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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