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鞋子,鹿鸣涧往铺好的草席上一躺,翻身朝墙,将屁股对着八蛋,便不再讲话。
不仅没脱衣服,连蒙面都没摘。
刚从柜子里找出的被子是干净的,但毕竟背阴储藏许久,还是有股不太阳光的味道。
鹿鸣涧却没嫌弃。
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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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八蛋醒来,便见到那凶恶阴暗的矮子正在外头练功。
她虽然年纪还小,又不会武功,但作为猎户,在这长乐坊里也待了有日子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各种江湖人士看了不少,大多数时候能大致判断一个人武功的强弱。
只看了片刻,八蛋便面色白,知道鹿鸣涧实在是个硬茬子。
早知道,早知道昨天与那矮子说话就不那么凶了……
她勾过头,跳下床,与正做早饭的猫婆婆道:“婆婆,我可先走了啊,今日恐天气不好,我得早点进山,方能早些回来。”
猫婆婆惊讶道:“豆腐花不喝了?快弄好了。”
八蛋瞧见屋后雪人,被鹿鸣涧一记指风打掉了头,顿觉脖子一冷。
鹿鸣涧练完功进门,正好与八蛋四目交接。
八蛋缩了缩脑袋,套上筒靴、背上猎弓,便匆匆道:“婆婆,我、我改天再来送肉。”
她一溜烟出了门。
鹿鸣涧嘴角噙笑,与猫婆婆坐下喝放了白糖的豆腐花,甚至旁边盘中还配了几条裹了面衣、炸至焦黄的鱼干儿。
鹿鸣涧惊讶道:“婆婆,这鱼是哪来的?”
昨日还没有。
那聪明的猫儿端坐在猫婆婆腿上,任由婆婆顺着它的背脊摸下去,“喵嗷”
了一声。
猫婆婆笑眯眯道:“对咯,是婆婆的宝贝猫儿今晨才抓的眠鱼哟。”
作为一个才开始独立行医不久的万花医者,鹿鸣涧不自觉地开始分析。
她心道,猫婆婆的症状空穴来风,这猫儿确实比普通宠物要智慧些。
因此,才让婆婆有了人与兽错位的幻觉也说不定。
闲聊之间,猫婆婆知无不言,道那八蛋丫头如今也才十二三岁的光景,无父无母、无师无友,也无功夫手艺傍身,除了当混混,就是在冰原附近山中打猎,捉些鱼啊鹿的,赚那仨瓜俩枣,聊胜于无。
熊、狼之流,以她那点实力都是不敢单独去惹的,但若有其他熟手猎户一起,她就敢去碰碰了。
鹿鸣涧想到昨日八蛋拿到猫婆婆家的熊掌,想来这丫头昨日是收获不菲了。
可十二三岁就能长那么高壮啊?也是天赋异禀的丫头。
饭食之后,又问清楚了八蛋平日多是混迹在哪处山区,鹿鸣涧挎上包裹,便离开了猫婆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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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东边,山腰林中,八蛋正趴在树间埋夹子。
突然便教人从背后拎了领子,双脚离地,居然就这么挂在了树杈子上。
身在凌空,被袄子领口兜住,八蛋不敢挣扎,也回不了头,惊恐怒道:“谁啊,敢捉弄我!
快放我下去!”
这里气候寒冷,树木多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树杈子们或指天、或散开,看起来还挺有生命张力。
鹿鸣涧就蹲在挂八蛋那桠杈的旁边一枝头,笑道:“原来你真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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