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形如枯木的躺在床上,浑身血污,只一心求死。
最后是柳夫人伤心欲绝的告诉他,黎蔓没有死,而是被遣送到了章台为妓。
听到这消息,柳相空洞的双目乍然进射出些许光亮,柳宗权赶紧挥手示意大夫上前。
清洗伤口时,柳相的身体抖如糠筛,大夫让他忍一忍,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在庆幸之余又为黎蔓即将面对的处境而感到无比痛心。
柳相的腿骨几乎是被打断了,至少要将养个—年半载,可六个月后就是奉安会试,为此,柳宗权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他毫不怀疑,以柳相的文采卓见,定能在会试中大放异彩,青云直上。
而这也是柳家旭日东升的绝佳时机,一旦错过,便只能再等三年。
可看柳相如今的状态,是铁了心的要与柳家划清关系,他将自己整日关在院子里,不与任何人言语,他派人送进去的书籍文卷也原封不动。
而比之令柳家止步于此更令柳宗权心惊的是,柳相似乎并没有放弃对苏州举子案的请罪肃清——而这无疑是将整个柳家置于屠刀之下。
为此,柳宗权常在深夜从梦里惊醒,大汗淋漓时他方才明白过来,光是打断柳相的腿骨并没有用,他必须要彻底摧毁柳相的脊梁,这才能保得住柳家。
“所以,最后你父亲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你甘心隐瞒真相。”
“你杀过人吗?”
商宴一怔,似是没想到柳相会突然这样问,她凝眸看向自己洁白的掌心。
“平心而论,我并未亲手杀过人,但因我而死的人却不在少数,有时候,我也会迷茫,究竟我的双手是不是早已沾满血腥。”
“又或许,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柳相点了点头,“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收回目光,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我执意翻案,黎家的惨案会在柳家再度重现,这无异于亲手戮杀自己的族人。
很多时候,人往往会因各种感情所束缚,从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半年后,柳相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他日复一日的咬牙锻炼,就是为了使双腿尽快恢复,因为黎蔓还在等着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日,柳相打开房门,初冬的阳光终于得以进入这方小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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