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微抬头看着吴智媳妇,忽而咬牙切齿笑道:“我在想什么你还能不知道?这熬苦药一样的日子我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你瞧定哥儿这一病,他们全都撒手不管,估计都打着算盘看定哥儿不中用了就齐齐抬举那贱人去。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也好,横竖我也不稀罕!”
吴智媳妇急忙按住她肩膀劝道:“我的奶奶,哥儿的病还没个定呢,你怎么就说这样的丧气话。”
盛氏似笑非笑地一把拂落她的手,立起身道:“吴姐姐,你用不着再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我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听腻了。
这次即便定哥儿没事,我也不会再在蒋家待下去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大约说的就是如今的盛氏了,会为了一些事一个人长久忍耐,但是忍到了极限就会爆发。
方才还为了儿子的病情而激动得疯癫吵闹几近疯狂,可一旦冷静下来就决绝到令人心惊。
大约是这八年的煎熬打击下来,她已经不再像个正常人。
吴智媳妇这些日子看盛氏行事决绝不留后路,心里对这情形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仍是不免哀伤:“姑娘,你这是何苦……”
盛氏身形晃了晃,她忙扶好床架稳住自己,侧头看着浑浑噩噩的儿子,咬咬牙道:“我已经苦了这么多年,就算为了定哥儿,也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
吴智媳妇看她眼中决绝,知她心中凄苦,忍不住淌下泪来。
盛氏见她落泪,安抚地拍拍吴智媳妇的肩膀,自己的眼眶却干涸得如同荒漠,她淡淡道:“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哥和二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你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嫁妆里的所有金银细软全都核实一遍登帐然后装箱,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只是得悄悄儿做,别让人察觉生出事端。”
吴智媳妇听得一愣,她这几日伴在盛氏身边,却根本不知她几时派的人回盛家,想来是盛氏心意已决,不愿听自己劝解,自己直接就下了命令。
吴智媳妇一面觉得苦涩,一面也明了盛氏此次是铁了心要断了。
她脑中一动,又问道:“那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那里,会不会走漏消息?”
方才盛氏说了那些话,又悄悄劝周韵不要掺和到这边的事情里来,以周韵的心思,只怕立刻就能猜透前因后果。
盛氏复又坐下给友哥儿擦汗,她缓缓叹了口气,冷冷道:“我在蒋家这些年,只她还算是真心有两分情意,若是连她都靠不住,那我就更没有顾忌了。”
周韵果然知情识趣,之后几天除了照例去老太太处请安外,也只偶尔才来看望一次,次次都带些贵重补品来。
卢氏来得也不勤,蒋世友更是几乎绝迹,倒是蒋小玉三兄妹天天来看望,尤其是蒋小玉,每日一来就是一下午,忙前忙后帮着照顾已经大小便失禁的蒋家定,最后是卢氏亲自对她说了些男女有别的话训诫,才止住了蒋小玉的脚步。
这小院少了人迹,便越发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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