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周韵手又动了动,一笔一划写了个“雅”
字。
弦歌明白她所指何意,便咬咬牙,低声道:“雅意从那日得了老太太旨意后,便有些计较起来,伺候更衣洗漱之类近身事宜一概不准他人插手。
和我倒没说什么,只上回屋里没人,小鹊进去帮忙磨了个墨,她事后就把人家一顿好骂,如今除了我和她,谁都不敢进兰厅一步。
后来她胆子越发壮了,也爱往爷身边去凑,昨晚该我换冰盆,她收拾衣服,但是她找个借口把活儿抢了去,又把我推出去歇息,说是她伺候爷。
我在屋外听不见什么动静,过一会就听到里头有摔东西的声音,再后来就看到雅意哭着跑了出来。
我当时也没敢进去,今早去看时,屋角堆着许多瓷片的碎渣子。
而且,”
弦歌偷偷瞅了周韵一眼,小心翼翼道,“三爷昨晚应该不是在兰厅里歇的,我今早去伺候晨起,他披着衣裳才回来。”
周韵微怔了一下,脸红了红,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睛看着桌上的青花瓷茶盏,过了许久,慢慢写下两个字“随意”
。
弦歌急了,忙上前道:“三奶奶,不能这样呀,雅意她是年纪小不懂事,她不是真心背叛您的,您只要把她叫过来叮嘱她一番,以您对她全家的恩德,她肯定会听的,三奶奶……”
她说不下去了,周韵缓缓抬头看着她,双眼如晨星般洞悉世事,自己的想法在她眼中暴露无遗。
周韵看着她,带着几分无奈,缓缓摇了摇头。
弦歌慢慢垂下头,她心里也很明白,有些人执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雅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心思的?是刚开始伺候三爷的时候?是老太太第一次露出这意思的时候?还是……
弦歌想起那天,周韵正式发话让雅意好好伺候三爷,她心里又惊又急,趁着晚上歇息的时候去问雅意:“我请了三奶奶的示下,你若是没这个念头,她就去和老太太说清楚,绝不委屈你。
三奶奶的为人咱们是知道的,她若是愿意帮你便绝不会含糊。
咱们明早就去和三奶奶。”
弦歌急的团团转,恨不得立刻就拉了雅意去辞掉这未来姨娘的差事。
偏偏雅意单手支颐,轻笑着扫了她一眼,白皙面容在烛光下笑靥如花:“姐姐说什么呢?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若是去驳回,岂不是伤了老太太的面子?”
那一瞬间,弦歌突然觉得这个相处了两年的小妹妹陌生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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