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忙将手缩回袖中,立起身道:“没事,我手筋发酸,一时不防。”
吴智媳妇不疑有他,继续道:“如今咱们露了底,与那安氏也算撕破了脸,以后奶奶也不必与她再装什么亲厚。
更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若她肚中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有心人第一个就想到奶奶名下了,所以,依我看,咱们以后要多避嫌才好。”
盛氏猛然转身,面色几分狰狞:“什么?难道还要让那孽种生下来不成?”
吴智媳妇大惊,忙一把掩住她的口唇,竖起耳朵听了四周,不见什么异常动静,这才低声道:“我的姑娘诶,这话怎么能说出口?连想都不要想!”
盛氏一把推开她的手,柳眉倒竖道:“凭什么?难道让她生个儿子将来和定哥儿争家产不成?”
吴智媳妇忙念了句佛,道:“我的姑娘,话断不能这么说!”
盛氏扶着桌沿缓缓坐下,眼睛睁得偌大:“那又该怎么说?”
吴智媳妇苦口婆心道:“大姑娘,你且回想一下,当日嫁进蒋家,三年无所出,那时的情形,你还记得么?”
她是盛世娘家过来的人,如今为了规劝盛氏,便用了当初盛氏未出阁时的称呼。
盛氏按着心口,低低道:“我怎么会忘记?第一年过后,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当时是太太当家,她杖责发卖了五个嚼舌头最狠的贱奴,众人才消停下来。
第二年我开始管家,底下人没说什么,可是家里亲戚走动时总是旁敲侧击说些难听的话,还有人撺掇着太太给相公塞人,太太也还是帮我顶住了,相公和我情深义重,更是表明了态度绝不纳妾。
到了第三年,老太太也开始有怨言,请安问候时便开始不待见我。
太太实在顶不住,便将养在身边的安姨娘给了相公,相公说他一直拿安姨娘当妹妹,只肯和她做名分上的夫妻,我这才同意她进门。
谁知她刚过门我就怀了身孕,那段时日,我真是把她当亲姊妹一样照顾,又因着身孕不好服侍相公,便耐着性子劝了几句,还把相公推到她房里去。
如今想来,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往事不堪回首,每一次回想都是在心上凌迟,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吴智媳妇叹息道:“大姑娘,你就是心太柔善太实在了,别人给了你一分好处你便恨不得还十分回去。
又心直口快,行事只求无愧于心,不理他人作何感想,就是这样太太才不放心,让我来照看着你。”
这个太太指的不是卢氏,而是盛氏的生母,盛府大太太。
盛氏转过身看着吴智媳妇,按住她的手道:“那时突然得知她身怀有孕,我几乎懵了,后来她生了女儿,我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母亲把你送来了我身边,不然的话还不知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我也真傻,自己三年生不出孩子,便理所当然以为别人也是子嗣艰难,谁想她肚子这么争气,不过我有两次没交代下人给她喝芜子汤,她就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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