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山八卫统共八人,乃是燕山奇叟翁不遇之徒,各使一般兵器,武功高强,平日里寸步不离保护在颜泰临左右。
佩剑之人年纪最长,乃是八卫之中的大师兄翁轻吕,他对阿英厉声喝道:“你这贱奴,既见王爷,为何不跪?”
话音落下,阿英左后身持斧的翁宣花便出脚冲着阿英的膝窝处狠狠一踹,阿英吃痛,不禁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然而阿英毫不屈服,她单手拄地,强忍着痛意,缓缓站了起来。
方一站起,右后身挎刀的翁逡巡便又飞来一脚,同样踹在了她膝窝处。
双膝再次着地,一声闷哼被阿英死死咽了下去,她抬眸冷冷的盯着颜泰临,再次忍痛站了起来。
而后便是一次次的飞脚踹来,阿英一次次咬牙站了起来,双膝渐渐出血,血迹湿透衣摆一点点渗了出来。
直到第十七次,再次被踹,阿英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她想起身,却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四肢软如棉花,抽搐了几下又跌了回去。
她趴在冰冷的地上,闭目咬牙,满脑中都是裴侯战死之时,被万箭穿心宁死不屈最终与妻子同坠黄河之景,越想便越是悲愤难当。
深吸几口气,她大喝一声,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手脚并用,终于爬了起来。
她慢慢站直身子,直视颜泰临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我不跪燕狗。”
十月初冬寒风中,她仅着单薄衣衫,手脚缚着锁链,四肢皆有擦伤,双膝流血,两颊沾灰,却仍是傲然而立,如松似竹,双眸一片昭昭清朗。
至此,颜泰临终是神色微动。
翁轻吕欲张口训斥,却是被颜泰临抬手制止,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叫阿英是吗?你这裴家儿媳,倒也不算辱没武威候府之名。”
有下人奉上热茶,撤下冷盏,颜泰临端起茶碗,以茶盖轻轻拨散碗中热气,漫不经心道:“听闻你杀了纥石烈昌,又伤了颜玦,你最想杀的人,大抵该是我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阿英冷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为何不动手?”
颜泰临抿了几口热茶,将茶碗放下,语气随意得仿佛是问她为何不去多添一件厚衣,而不是在问她为何不动手杀自己。
“大仇人既在眼前,为何还能忍气吞声?这四卫固然武功高强,但你也不是全无胜算,既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为何不即刻动手,以命相搏?”
他定定的望向阿英,目光犀利如鹰,似乎能洞察一切,“难道是只敢在颜玦面前逞英雄,笃定了他舍不得你死?”
“无稽之谈!”
这话荒唐得阿英几乎想要仰天大笑,她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舍去这条性命能报大仇有何不可?”
“哦?那你为何还站在原地?”
颜泰临似笑非笑,仿佛在瞧一个满口大话的幼稚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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