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似乎长大了不少,估计是打了很久的仗。
小沈艽听了一会儿琴声,忽然觉得熟悉,杏眸像落了星子一样扑闪扑闪,奶声奶气道:“你怎么会弹我们秦地的曲子?”
小琴师勾唇笑了笑,那笑颜很淡,像是笔墨用尽的飞白,“我听你哼,便会弹了。”
小沈艽听着那琴声笑着,忽而又冷了脸,“我看见草场上好多士兵,又有好多人要远行…”
琴声渐疏,小琴师接道:“又有很多人要死去。”
话音一落,金黄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贺遂川看见刚刚还在屋里对话的两个小孩就那样被晾在雪里,几乎变成了两个小雪人。
贺遂川冲过去想为他们遮雪挡风,却只能从他们的身体穿过。
他只能是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那间本该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小屋紧闭着门,他们在寒风中瑟瑟抖。
不知过了多久,雪下得小了些,从远处走来一个穿轻甲的士兵,来人长相稚嫩,应当比那俩小孩大不了多少,眉目间还没有染上军人的戾气,看上去是个新兵蛋子。
“下这么大的雪,你俩怎么不进去啊?”
小沈艽眨了眨眼,睫毛上落的雪花簌簌飘下,好像眼前下了一场小雪:“小阿哥,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特地过来了?内侍局的人没给我们钥匙,我们打算等雪停了再去找他们…”
小琴师似乎已经被冻僵了,呆呆地立在那,像个手艺精巧的雪雕,听到有人说话,那眼睫才会动一动,显出几分活气儿来。
“你们别在外面冻着了,到我屋里来。”
那新兵蛋子把两人引到了一间烧着炭火的屋子里,又拿了麻布过来让他们擦干身上的雪水。
“小阿哥,你也是当兵的?”
小沈艽扑闪着湿漉漉的睫毛问道。
新兵蛋子点点头。
“那你也会上战场?”
小琴师烤了烤手,冻僵的关节终于灵活了起来。
新兵蛋子摇摇头:“我是守京城的兵,轻易不会上战场的。”
说着,他拿了两个烤洋芋递给两个小孩。
见他们吃的香甜,新兵蛋子又暗自呢喃:“若是真到了要我上战场的那天,这京都怕是也…”
接着,画面陡然一转,贺遂川看见穿戴铠甲的将士们整齐的站在面前,他清楚地看到,那新兵蛋子就站在其中,他双腿还细微的着抖。
他们喝了酒,摔了碗,小琴师坐在阵前为他们弹奏出征曲。
那纤细的手指尚未长成,却已经可以弹奏出气势磅礴的乐声,足以响彻云霄,激昂全军。
一曲终了,小琴师却没有停下来,曲风一转,他弹起了《阳关》。
将士们闻声纷纷侧目,他们有的已经两鬓斑白,有的尚怀踌躇满志,有的尚未娶妻,无牵无挂,有的上有双亲,下有儿女。
试问,古来征战几人回?
小琴师还没弹完,那新兵蛋子忽然冲了出来,了疯一样扒去身上的盔甲,哭喊着:“我不要上战场!
我不想死!”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面露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敌人已经杀至护城河畔,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终于,主帅见不得他再疯,拎起长枪刺穿了他的喉咙,接着举起带血的长枪怒吼道:“临阵退缩者,死!”
飞溅的血迹落在琴弦之上,琴声没有停下,琴师的泪水点点滴滴都砸在琴弦上,琴师的所思所想,都混在琴声里。
那琴音悠远绵长,催人泪下,琴弦震颤,尽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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