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和六年秋天这一别,看似有着深厚情谊的二人再没见过面,直到五年后玉河村的清江河上进行了一场龙舟比赛。
这五年间,陶修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穷困。
陶修九岁时,他叫了四年的“爹”
死于急症,他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个男人埋入地下,即将与泥融为一处的人用几只羊就更换了他的人生,不恨就已是最大的善意。
此后,陶家还剩下年迈的陶彪和幼小的陶舒,整个家也陷入可怕的贫穷中。
陶修的处境果然如当年那个拐子所言,迅成了陶家唯一的劳力,他和陶彪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活着。
几乎每日都在饥寒交迫中忍耐,无神的双眼看不清朝阳的明亮,苦涩的野菜实在无法下咽时,陶彪猛击桌面震慑两个孩子:“你们想吃人肉?”
这句话他说了多年,每一个艰难的寒冻都会来一句:“总好过让你去吃人肉。”
陶修的耳朵久听成茧,置之不理。
饥与寒都可以忍耐,因为刚与北方齐国休战没几年的百姓都在困难中休养生息,忍饥挨饿的人遍地都是,他不过是其中一粒微尘,难以忍受的是来自同龄人的欺侮和歧视。
有人骂他是来路不明的杂种,说他一定与狼子野心的北方狗有关系,有人欺负他家人丁稀少,他不明白这群同龄人为何会选中他为目标,沉默寡言又没有错。
乡下生活的苦闷和单调几乎使打人成为一种乐趣,整个年少时期,那群人抱团站在他的对立面,在他身上留下拳打脚踢的印记。
也是九岁那年,陶修遇到了师父辛南佐,一个自称是从彭城逃命到本地的剑客。
辛南佐仗剑游历过许多地方,告诉陶修这玉河村外的大事,北方战事不断,民不聊生,玉河村的短暂和平只是假象,随时都会重启十几年前初建国前的战争,叫他居安思危,叫他长大后要有一番作为。
辛南佐还要陶修忍受少年们的挑衅和侮辱,必须学会隐忍和克制。
他这个做师父的一向行踪不定,但每年都会在玉河村住上几个月,直到陶修的剑术达到他苛刻的要求。
辛南佐的出现像一把白刃,劈开陶修周边的黑暗,一道明晃晃的光透过裂缝直射少年的心底。
陶修放羊时常神游天地,思索想要的是什么,他想去外面见识一番师父眼中的天地,绝对不想在山中逮一辈鸟在水里摸一辈子鱼,更不想轻易就被人当贼抓起来。
说到当贼抓起来,《解字》一书已被陶修翻烂,不认识的字仍旧很多,每翻一次,他就会想起那碗向他传递善意的绿豆汤,想起公仪林围在身侧问东问西的求知模样,他谋取生存的本领在那少年面前显得渊博奥秘,几乎令那小子头晕目眩。
但五年来,两个曾誓一定做挚友的少年似乎都没有认真履行当年的约定,那个炎热特殊的盛夏渐渐褪出记忆,并未因他们的约定变得不同。
因战乱丢掉的赛龙舟风俗难得重回众人视野,此次赛事附近几个村都会来参加,规模十分隆重,由汝丘县的县尹主持此次赛事,比赛位置就选在清江河的玉河村河段。
清江河河面宽阔,水深流缓,足够六条龙舟同时下水。
赛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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