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丽湘也不欲多做停留,找了一间客栈安顿好,便又赶往尚书省报道。
尚书省掌管六部,天南地北的考生需要将家状交由户部衙门官吏审核。
天还未完全黑透,官署内还亮着灯火,堂坐着一位户部考员,温丽湘将家状递给考员。
考员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眯着眼睛将家状放到烛火底下看了看,顿了一会道:“江陵温氏温非?”
温丽湘浑身都抖了一下,毕竟是伪造的家状。
她强装镇定,偏又声若蚊蝇,“是。”
考员难得抬起头瞧她一眼,打量温丽湘那细小身板,耷拉下眼皮,浑浊眼睛动了动,便知此人在考场上是个什么水平。
一个字,悬!
老考员将家状递给她,摆摆手道:“去吧。
去吧。”
温丽湘松了口气,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谢谢大人。”
说完,小跑着出了户部衙门。
耽搁一会儿,天便黑透了,一轮弯月倒挂天空,月光像是一层薄纱笼罩夜幕。
温丽湘有些看不清衙门外的台阶,脚一踩便空了,整个人直直朝地面扑去。
温丽湘连忙闭上眼。
“小心。”
男音温润,如清风拂面。
温丽湘闻到一股似墨带着刚抽芽的青竹香,搂住腰身的手移到胳膊,接着胳膊被一股更大力道桎梏,整个人重量完全承在那支手臂上,对方却能将她扶正。
她借力撑着男人的手臂,稳稳站好,男人离她更近了些,墨香味便更重,掩盖了青竹香。
温丽湘忍不住吸吸鼻子,忙抬手告谢,看到对方的脸,笑容僵在脸上。
裴肃朗!
脖子与脑袋分离血飚出来那一刻还犹如在眼前。
温丽湘呼吸颤,恐怖如斯。
这男人亲手砍下她的头颅,下令抄斩她全家,血洒刑场,眼眶忍不住红了,清亮眸子裹着零零碎碎的恨,黑夜沉沉,倒也看不大清。
她快步错身,只想远离这人。
“等等。”
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压迫,和前世语气相差无毫,甚至更甚。
温丽湘僵住身子,贴身褥衣已经湿湿哒哒黏在背后。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慢吞吞转身,小厮手里的莲花灯映照出男人的面容,一点一点铺陈在她的眼底。
眉毛仿佛洁白宣纸下笔最重一画,丹凤眼犀利十足,偏偏眼睑下方有一颗不甚明显的痣,鼻梁高度与眉眼衔接刚刚好。
温丽湘终于明白自踏入长安,男女老少总会谈起这位位极人臣的年轻权臣。
真是一副好皮囊。
裴肃朗又离她近了些,宽大袖袍随着动作轻轻一晃,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纸,递到她面前,指节修长,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东西掉了。”
是明经《论语》摘抄纸,她随手压在衣袖夹层里,没想到掉了出来。
裴肃朗微微垂眼,烛火映照着一排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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