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朝的睦贵妃?
千钟一愣,忽然想起来,是那日她引了梅重九到这宅子里,劝梅重九打消那个用什么他的八字跟大皇子犯冲的说法来帮她退婚的念头,为着唬住他,才搬了先帝朝那桩事来引为佐证。
眼前的事,与那作古已久的睦贵妃又有什么关系?
千钟一时想不明白,还是应了一声。
听她应了声,梅重九才接着道,“你那日也说得明白,当年北周将她嫁来我朝和亲,只是为争取战机。
睦贵妃虽无分毫错失,但边地战事一起,哪怕她对北周王庭的谋算一无所知,只因这一场亲事,就落得个惨死空门的下场。
连带她的子嗣,和身边的宫人,无有幸免。”
话说到这儿,那淙淙山溪般的话音如灌入渊潭,略滞了一滞,沉了口气才又开口。
“有句话,庄和初说得没错。
成亲的原因可能有千万种,但成亲一事本身没有假,你与他一旦结成夫妻,便是将自己的安危与他紧紧捆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紧紧捆在一起”
,千钟忽想起些什么。
因为一桩亲事与庄和初紧紧捆在一起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在她之前,就已经有过这么一家人了。
梅重九离乡背井,远来皇城,原就是因为一桩与庄和初捆在一起的亲事。
如今她与梅重九的户籍落在了一处,一旦她与庄和初成亲,便是又将梅重九捆进了与从前一样的境地里。
“兄长您放心,”
千钟忙道,“我到底不是您的真妹妹,要是真有一日到了绝处,我就说,是我长得太像梅知雪了,我贪图富贵,冒领了梅知雪的身份,糊弄了所有人。
反正假的就是假的,总能查个清楚,一定不会牵累您。”
梅重九听得一怔,恍然明白她是把话想到了哪处去,不由得眉头一沉,“我不是要与你说这个——”
开口正要解释,话已到了嘴边,梅重九到底还是叹了一声,“罢了,你既心意已决,就随你所愿吧。
只是,有件事我也要与你说清楚。”
“您说,我都听着。”
千钟乖顺道。
梅重九清冽的话音一凛,肃然道:“无论我从前说过什么,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妹。
梅家纵只剩我这一个无用的瞎子,我在之处,也永远是你的娘家。
往后再说什么不是我的真妹妹,我便要使家法罚你了,明白吗?”
千钟怔然片刻,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心头一热,“咚”
一下就跪上前去。
“我明白,明白了!”
千钟端端正正磕了个头,“拜见兄长!
往后,我也一定永远护着兄长。”
只听那话音的方向,梅重九便知她拿着什么姿势在说话,急忙朝话音来处一垂手,正摸到人肩上。
“快起来!
可不许再动不动就磕头了。”
千钟一起身,顺势挽了梅重九的胳膊,就像小猫一样地偎了过来,挨着他脆生生甜丝丝地唤了声兄长。
“晚上,兄长就跟我一块儿吃饭吧。”
梅重九难得笑了一笑,“年夜饭,自然是一家人一起吃的。”
千钟顺杆儿就爬,“那庄大人也能一起吃吗?”
眼见着那道本就浅淡的笑意在梅重九脸上一凝,千钟忙又道:“他得时时守着我呀,总不能,咱们吃饭,叫他看着吧?”
梅重九到底说了句全都随她,也算是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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