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昨日又托银柳去问,问来的是这人伤重了高热,一直没有醒,还听说有口棺材在这人受伤那日就进了庄府,便更觉姜浓是为给他宽心,说了谎。
他刚才枯坐在这里出神,就是在想,是不是真的要为这人刻块牌位了,谁知转眼功夫,人就好端端到了面前。
那清润的话音还如常含笑着,听着就让人来气。
“托县主的福,今日醒来,已不打紧了。”
不打紧,那就是说,伤是真的,只是这会儿缓过些而已,且是才一缓过些就跑到了这里来。
梅重九深深蹙了蹙眉,在蒙于眉眼上的那道缎带下蹙出几竖并没有什么关切之意的起伏,顺势将在一旁扶着他的千钟往自己身后掖了掖。
再开口也没有一句过年的话,劈头便道,“伤重才醒,就专程跑这一趟,该不只为送千钟回来吧?”
不待对面的人开口,身后已抢先冒出个响脆的动静。
“庄大人是来跟咱们一块儿过年的。”
梅重九懵然一愣,愣得凝在眉心的竖痕都松开了,“过年?”
千钟来的路上一直在盘算,到了梅宅就借口让庄和初先在前面厅堂歇歇,她自己溜到梅重九这儿,与梅重九把事商量个明白,再一道去见庄和初。
可庄和初左一句梅先生行动不便,右一句不必把他当外人,就一路跟到了这儿来。
庄和初越是这副架势,千钟越是觉得,必得先跟梅重九通个气儿才行。
“庄大人要在这儿待好几天呢,有什么话都能慢慢说。”
千钟重又挽上梅重九的手臂,拿出一派热情好客的热络劲儿,殷勤安排道,“还是先让庄大人安顿下吧。
我觉着春和斋就挺好,那儿清静,叫人先陪庄大人过去看看,庄大人要是不喜欢,再给他换,您看行吗?”
春和斋?梅重九微一怔。
这两日闲得慌时,梅重九也叫人带他在这宅子里走了几趟,大小院落都去过,自然也去过千钟说的这一处。
这一处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个栽满了桃李海棠一类春日花木的清静小院,定要说个眼下最值一提的特点,就是梅宅里再没有一处院落比春和斋离他住的这一处更远了。
庄和初这一趟过去,不管喜不喜欢,起码也得耗上一盏茶的功夫。
梅重九不明就里,但这里头调虎离山的意味已再明白不过,便也不多言,只道一切随千钟安排。
千钟立时就要快刀斩乱麻地唤人来,可惜还是慢了。
她这把快刀还没待拔出,就被另一把更快的抢了先。
“我的来意,还是先与梅先生说明的好。”
话虽是抢来的,可照旧说得不急不忙,和颜悦色又四平八稳,“今日前来,原是千钟有一难解之事,想回来与梅先生做个商量。
我恰也有一事,必得与梅先生面议,又同千钟这件事颇有几分关系,便一道同来了。”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拖延就落了刻意,梅重九也只好问:“什么事?”
庄和初眉目一低,颔自身上拿出一份礼单。
从庄府出来时,姜浓是把送礼的事交代给了三青,可庄和初就只让他随着车驾送到梅宅门口,由梅宅仆婢接进来,便打三青与一众庄府的人都回去了。
三青带来的礼单也交到了他手里,正是这份。
大红的礼单在这人素白的手上轻轻一转,郑重托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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