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大皇子,萧承泽不由得又沉沉一叹,他那金尊玉贵的嫡长子,也实在给这人本就不宽裕的精力雪上加霜了。
“倒也万幸,他盯上的是大皇子,有你及时觉察,补上了这窟窿,否则这个关节上纵了裕王到军中去,那情势可就骑虎难下了。”
庄和初人虽守在烧得正旺的炭炉前,话却只说到冷热合宜之处,“谢陛下体恤。
此事功在九监,也在千钟县主,唯不在臣。
臣有失查察,使大皇子深涉险境,已无地自厝,不敢矜功。”
不至拂了萧承泽这份体念下情的心意,也未多一分失之僭越的热络。
“朕是跟你说心里话,你也不必过谦了——”
萧承泽说话间转手去扔剥空的核桃壳子,目光一低一抬,不经意扫过庄和初清瘦挺拔的腰身,乍然一顿。
方才不曾留意,他腰间系着一只荷包。
银白缎面上绣着精细的竹叶纹,垂在他螺青的袍上,好像沉沉夜色之下悬在竹林梢头上的一轮朗月。
荷包香囊一类贴身的物件,多是女子制来送予男子,虽也不是绝对的,但这些年来为了避嫌,庄和初身上从未佩过这些东西。
才刚一张罗婚事,就多了这么一件。
可那讨饭为生的人,该不会有这样细腻工整堪比宫中绣娘的手艺。
萧承泽目光在那荷包上凝了片刻,浓眉蹙了又蹙,还是问:“这荷包,是那小姑娘做给你的吗?”
庄和初垂手轻拢了拢,将那荷包拢至了身侧更显眼的位置上,“若是皇后娘娘问及,那便是。”
“啊?”
萧承泽一时没转过这个弯儿。
什么叫皇后问起就是?
“照官面上说,县主是内廷女官出身,必定修过针线女红,依照俗礼,婚期之前,也该有信物相赠了。
原以为是要随县主一同拜见皇后,这些礼数上的事若有疏漏,怕她要受罚,臣就在余暇时自己做了一只。”
这番心思虽比那荷包的针脚还细密,却也不难懂,可萧承泽还是错愕。
“你还有余暇,自己动手鼓捣这些个花里胡哨的?”
“承陛下怜恤,略有些。”
庄和初颇谦逊道。
萧承泽呵地干笑了一声,什么心力交瘁,合着全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就好。
你既多得是精神头儿,朕也懒得□□这份闲心,婚仪的事,再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找裕王去吧。”
许是听出了他这话里那一丝丝掩不住的怨气,庄和初搁下手中的竹夹,起身颔而立,才道:“国事繁巨,臣一己之私,实不敢劳陛下烦心,但臣确有一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嘴上说归说,萧承泽还是一叹。
“就算为着你这些年教导大皇子之功,朕也该好好赏你些。
说吧,只要不算多么过分的事,朕都应你。”
庄和初目光朝炭炉上微微一垂,“臣拿走这些核桃仁,可算过分吗?”
“……”
万喜奉旨去中宫传话时,裕王前脚刚走,皇后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娘娘,庄大人受了点风,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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