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罢,梅重九又嘱咐她。
“还有,你不要太信庄和初的话,他待你的那些好,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成亲的事一了结,你就好好去过你的日子,再不要与他有牵扯。”
至于为什么,梅重九只说既承了她一声兄长,就要为她打算,可他要什么没什么,也就只能为她做些思量了。
千钟辗转一夜,就是因为这个。
梅重九与庄和初虽是被梅知雪那惊天一逃牵扯到一起的,可这二人的交情展至今,显然已同梅知雪并不相干了。
梅重九是凭着庄和初专门写给他的话本红遍皇城的,他连庄和初最为隐秘的身份都知道,就连认妹妹这样的大事,都是庄和初选中谁他就认上谁。
庄和初安排他教她识字,那法子听起来再怎么离奇,他也认真照办。
怎么看,梅重九对庄和初的信任都该是比隆冬河面上的坚冰还要牢固的。
可梅重九又不止一回对她说,让她不要信庄和初。
从前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这一回却是直接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把他自己都搭了进去,兜来绕去一通,竟就是为了让她能与庄和初断了瓜葛。
要说只是为了她着想,千钟又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
无论是从前在街上听来的与这二人有关的零星闲言碎语,还是这些日子来对这二人面对面的认识,千钟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法得出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直到出门见着庄和初,不知怎的,猛然就开了窍。
她实在是叫梅重九那些动之以情的繁复说辞障了眼,梅重九给她支的这邪门的一招,哪里是要断她与庄和初的瓜葛?
他分明是要断了他自己与庄和初的瓜葛!
那什么他的命格与大皇子不合的话,一旦说到皇后面前去,皇后会不会为此顶着两朝皇帝的旨意和一个裕王的威压去拆了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个定数。
皇后一定会做的事,就只有一样——让那个挟着晦气八字的人这辈子彻底远离大皇子。
远离大皇子,也就必然要远离庄和初。
梅重九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心思筹谋着远离庄和初,那必定是因为,庄和初不让他离开。
为的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里头究竟谁是谁非,轮不到也犯不着她跳出来评理,可梅重九既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她就得趁早绝了他这个念头。
要不然,侥幸避过了这一回,再有下回,她没能及时醒过神儿,迷迷糊糊搅进他俩这出是非里,让庄和初错会了她倒去跟别人一伙儿,与他对着干,那可就是要命的麻烦了。
皇后的住处离宫门实在是远。
千钟直觉得已经走出一条街还要远了,脚下地面的铺砌已经变换了好几种砖石花样,她因为庄和初被临时喊走而不得不改换的说辞也都重新理好了,那中宫女使才引着她迈进一道大门,穿过空阔的庭院之后,请她在阶下稍等。
脚步一停,千钟才觉出,这皇宫深处实在静得吓人。
听不见人响,也听不见鸟叫,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高耸的宫墙好像一道道通天的屏障,阻绝了外面与这里的一切,就连冬日寒风吹进这里都没了响动,只剩下一片悄寂无声的寒凉。
银柳是与她说过,宫里不能大声喧哗,可也没想到竟能静到这般地步。
偶有宫人经过,也是低头顺边儿走,别说开口出声,就连脚步都被小心地压着,好像但凡弄出点儿动静,就会被看不见的妖怪抓去吃了似的。
要在这种地方住上一辈子,就算天天有肉吃,怕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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