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庄和初这句准允,千钟还是没立时问出口,待咽罢嘴里的东西,又捧起庄和初自她一进来就为她晾上的那杯汤水,半杯喝下去,才笃定要问个清楚。
“大人,我和梅知雪,真长得有那么像吗?”
有多么像?
庄和初一怔,忽然明白她是以何为参照做了这番比较,笑道:“万公公找来的那张小像不是梅知雪,那就是你的画像。”
“我的?”
这答案显然不在她思虑之内,千钟奇道,“皇宫里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呀?”
“你可还记得,下雪那日,我进宫了一趟?”
那日的雪就在亭外满满地铺了一池,那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传言还说,他那日差点儿跪死在宫里,可转头他就在庄府里好端端地见了她。
他当时说,是因着她出的主意,皇上并没有重责他。
这话里几成是实,几成是虚,千钟还掂得出来,她当下没追问,只是觉着那些高高在天上的事同自己沾不上半点儿关系,庄和初肯在言语上归功她一句,已是莫大的抬举了,他那样一说,她也就那样一应,各自舒坦罢了。
可传言与真相之间如此天差地别,究竟是怎么回事,千钟心里始终还暗暗存着一分疑窦,自然是记得清楚。
千钟忙点点头。
“皇上召我进宫,谈起大皇子在广泰楼惹下风波,急需做件令人称快的事来挽回声誉。
这件事既要能在百姓间广为传散,又不能牵涉到朝中要务,思来想去就想到梅氏这桩积年旧案上。”
广泰楼的那桩官司上,宫里从头到尾最愁的都不是玉轻容那个人。
而是大皇子在这么个外使即将来朝的关口上惹出满城闲话,就算是查出其中另有隐情,悠悠众口也早如决堤之水,堵无可堵了。
起效最快的法子,就是用另一件更能惹人注目的事将其淹没掉。
嚼闲话这种事,与嚼别的东西没什么两样,都是越新鲜,越起劲儿,有了更新鲜的,从前嚼过的那些自然就懒得再嚼。
这样的事,千钟常日在街上讨生活,感触最是深切。
见千钟丝毫没有费解之色,庄和初接着往下道:“我那时与皇上说好,旁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但自那日起,凡随我一同去面圣的女子,无论先后有多少人,是在何等情境下面圣,宫中都要为之尽快安排好备查的一切。”
这一切之中,就包含有那一张小像。
庄和初说得简单,千钟也听得明白。
这便是说,自那日起,庄和初就在着手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充当梅氏,只不过,他在这道皇差之中又放入了自己的一番打算,如此才有了后来这一切。
难怪庄和初定要带她去大皇子府走那一趟。
也难怪那时在大皇子府里,那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曾那么仔细地打量她,又在裕王盛怒之下那样偏向于她,还寻了由头亲口免了她身上的一应罪责。
这样一个心眼儿连着一个心眼儿,一个骗局套着一个骗局,刚迈过一个坑就会踩进一汪泥,周密得没有半点儿空子可钻,怨不得裕王手握天大的权势,驱策着满皇城的鹰犬,也得一头栽进皇城探事司这条阴沟里了。
如此神通的衙门,可真不能叫裕王祸害垮了!
千钟正暗自惊叹着,忽又想起些什么,眉头又是一纠,“可是,那张小像一看就很旧了,又黄又脏的,可不像是这两天刚画的呀。”
“只是用了点做旧的手艺。”
庄和初一边与她说着做旧是怎么回事,一边在熟透的羊肉里挑出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夹去料碟里略略一滚,卷进一张薄饼中,又朝千钟递过来。
“那手艺也不甚高明,勉强能糊弄住何万川,若裕王细究起来,必能说道出些什么,只不过有梅先生出面,这些旁证就都不算什么了。”
千钟接了庄和初递来的饼卷烤羊肉,刚要往嘴边送,忽见庄和初转手又揭过一张薄饼,只夹起两根切成细条的白萝卜卷在饼里,就慢慢吃起来。
千钟怔怔看着,目光一动,面上忽地掠起几分愧色,忙将自己手里的又朝他递了回去。
“大人,我已经吃饱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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