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初还没回话,萧明宣已不咸不淡地“呵”
了一声。
“啊,”
座上人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朕就是看不惯他这怠惰的样子,实在是愧为人师啊。
说好了三弟做主,三弟你看就是,不必客气。”
让这君臣二人一来二去的一顿闲扯,画功上的蹊跷已然没什么可再盘诘的余地了,他不说,萧明宣的脸色也明明白白显着他已然不想再客气了。
“来人,去看看,大皇子把人带到哪儿了。”
门外的羽林卫并未应声去办,闻声只一转身,向内禀道:“大皇子已在外静候多时了。”
“候什么候!”
萧明宣这一会儿工夫里积下的火气终于有了个出口,蓦地一扬声,仿佛盛夏暴雨前自浓云中骤然劈下的一道炸雷。
“若不是他惹出来的破事,本王与皇兄至于放着朝里的正事不管,跑到这来看他玩这些个花活儿吗?一屋子人就在等着他一个,他候个什么?这是让谁教养出来的规矩!”
教的和养的都在堂中,话里含沙射影已然不能再明显了。
万喜愤然瞪着那跋扈到有些没边儿的人,正忍无可忍,座旁茶案上“梆”
地落下个茶杯来,万喜忙一转目光,就见萧承泽手指在空杯上点了点。
这是让他斟茶的意思,也是让他安守本分。
万喜愤愤不平,倒也不是为了别的。
他出身柳州的庄户人家,却因为与皇城里几家棺材铺子沾亲带故,从前在宫中极不受待见,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非人的磋磨。
直到先帝驾去,萧承泽位登九五,重新安排各宫用人的时候,听说了他这么一号人,非但不觉得他晦气,还说他与这些营生沾着亲故,必定阴德满盈,福泽深厚,一句话便将他调到了御前,才有了他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连带着宫外那些柳州棺材铺子一起火热起来。
无论外头怎么说,萧承泽在万喜心里,都是绝无仅有的仁君善主,他区区一个宫人,是不能把裕王怎么样,但眼看着裕王大庭广众的都敢如此出言不逊,实在难忍这口气。
可萧承泽让他忍,万喜也就忍了,到底一声没吭,埋头斟茶。
直到万喜把那空杯斟满,门口也没见有人现身,倒是从堂外廊下传来少年人颇有些犹疑的话音。
“三叔确定吗?”
萧明宣一怔,“确定什么?”
“三叔确定要我进去吗?先生在堂上与父皇和三叔说话,照礼数,我可不好进去插嘴。
三叔要让我进,可得把话说明白,要不然,一会儿您又要问是谁教养我的,我还能上哪儿说理去?”
“……”
最该出言管教的人,一个在堂中坐着,一个在堂下站在,萧明宣才不亲自开口扯这种皮。
萧明宣目光往座上一投,就见座上人适时地端起那杯刚斟好的茶,又把合该开口圆场的一张嘴占上了。
座上人不开口,萧明宣就不出声,萧明宣不出声,门外的人也没动静。
一片令人心惊肉跳的静寂里,万喜满目央求地朝庄和初望过来。
老天保佑,他只是不满裕王对上不敬,可不想看着这一家仨祖宗真在这儿撕破脸打起来!
庄和初略一沉吟,开口是开口了,却是眉目一垂,不急不忙地问此时此刻满堂之中最不要紧的那一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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