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贪,庄和初能明白,可她也不怕吗?
庄和初提醒道:“昨日你劫走我的事,在京兆府还未有个定论,若你如此回到街上,裕王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千钟还是不为所动,“您昨天也都瞧见了,躲京兆府这些官老爷,我有得是法子。
再说了,昨天皇帝老爷生您的气就是因为我,算是为了您好,我也得赶紧离您远远儿的了。”
且不说为了谁好,她说想要赶紧离他远远儿的,这倒是真心话。
庄和初温和的眉头略蹙了蹙,露出几许为难,“可昨日我还允诺过你,要保你可在皇城任何街巷行走,再不受人欺凌。
君子岂可言而无信?”
“这不急,等您真升天成了神仙,那保佑我的日子不还长着嘛!
往后我也是在天上有人……不是,在天上有神的人了!”
庄和初猝不及防,笑出声来,笑了好一阵,才堪堪收住尾,一时也不说让不让她走,只含笑看着她的唇,抬手在自己的唇边指了指。
千钟愣了愣,恍然明白这是让她也擦擦嘴上的油渍,忙举起手绢一顿抹。
出门前,姜浓是为她涂了口脂的,方才一盘包子吃下来,已所剩无几了,可叫她这么不管不顾地一抹,还是抹了一脸。
庄和初忍俊不禁,“给我吧。”
千钟也不知此刻自己脸上有多热闹,懵然将手绢交过去,就见庄和初将那已揉搓得不成样子的手绢仔细抖开,折出干净的一角,半绕在他的手指上,轻轻朝她唇边探过来。
只薄薄一层丝绢之隔,轻柔的厮磨之间,千钟能一清二楚地感觉到他指节分明的弧度,甚至他手指肌肤细滑的纹理,和在手炉上焐得有些烫的温度。
千钟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昨天在风雪中,他伸手牵起她时,她的手已在雪地里冻麻了,对于这双手并没有十分清晰真切的触感。
这会儿就真切得很。
温润,细腻,像春日里那些被骄阳晒暖,又被风拂落的海棠花瓣。
落在脸上,让人心头痒痒的,又空落落的。
就好像是皇城里总是一晃即逝的阳春,短暂地给人一种这世间一切严酷都已成过往的错觉。
庄和初既轻又快地与她擦净了抹在脸上的口脂,那海棠花瓣般的触感就如皇城里的阳春一样一晃即逝了。
搁下手绢,又见她鬓间珠钗有些松动了,庄和初也伸手为她扶了扶。
一切为她整理妥当,庄和初才敛起那道一直未消的笑意,郑重开口。
“千钟,昨日多谢你仗义相救。”
庄和初言辞恳切,形容郑重,听得千钟心里蓦地一慌。
从没有人对她这样客气过,尤其还是这样为她整理一番之后的客气,千钟猛然想起来,这些讲究人家埋死人前,都是要给死人好好打扮一番的。
千钟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浑身一软。
“大人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您饶了我——”
“可否请你再救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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