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没法跟他急,只能顺着哄,“庄大人,您瞧这世道都这么冷了,它一时半会儿的也化不了是不是?您等面圣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咱们还是赶紧——”
“万公公说得对。”
说罢,车窗往下一落,合上了。
万喜没敢奢想他这么听劝,懵怔之间,还没来得及谢天谢地,就见厚重的车帘一开,不等他反应,车里人已经迎着风雪下车了。
“空谈无用,还当付诸行动才是。”
“诶呦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
万喜手忙脚乱间还不忘喊过四个羽林卫,顶风穿过密实如织的雪幕,直追到街对面,才现他是朝一家包子铺去的。
天色尚早,除去他们,从街头到街尾都瞧不见一个行人。
沿街一排是各样的铺子,就只有这家是开门的。
店家正值壮年,身上裹着厚棉袄,手里抱着个扫街的大扫帚,雪还没停就骂骂咧咧地在门口挥扫。
不过扫的不是雪,骂的也不是雪,是人。
一个倒在他门前雪地里的小叫花子。
滴水成冰的大冷天,小叫花子通身除了一双烂草鞋,就只有一身将将过膝的破单衣,细瘦如柴的四肢露在风雪里,被尖硬的竹枝扫帚抽得满是血痕,仍把什么东西紧紧地抱在怀中。
“不敢了……我不敢了……”
万喜看不清那脸,但只听这让风一刮就散碎得不成样的嗓音,也知道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人。
“命贱骨头也贱!
今儿打死你都算为民除害!”
店家边骂边打,用扫帚还嫌不够,又伸脚去踹。
那副身子还不如他手里的扫帚结实,被他一下接一下打上去,隔着猎猎风雪都能隐约听见有什么折断的声响。
地上的人求饶声越来越弱,渐渐只剩细如蚊吟的痛呼。
万喜心下了然。
庄和初刚才说的那什么世道冰冷,该就是冲着这事儿了。
要叫万喜说,天底下比这更冰冷的可海了去了,管一辈子也管不过来,可只要能让庄和初赶紧动身往宫里去,别说是从个卖包子的手里救人,就是要从阎王爷手里救人,他也得试试。
再者说,救人一命,总不会有什么恶报吧?
万喜这么盘算着,正准备大喝一声住手,却听庄和初先开了口。
“店家,有包子吗?”
这嗓音清润和气,像自蒙蒙细雨里穿行而过的春风,入耳令人心定神宁。
店家闻声一抬眼,正对上一张与这街边粗陋小铺格格不入的清贵面孔,一愣间,又瞧见他光润的毛皮大氅下露出的一小截绛红官服。
店家忙丢开扫帚,换了张和气生财的笑脸。
“有有有!
刚出笼,七分瘦三分肥的上好肉馅儿,别家都舍不得使这么好的肉做馅呐!
大人您来几个尝尝吧,只当是赏小店今日开个张呀!”
庄和初在风雪的拥簇中温然含笑,“就拿两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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