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后来,我才知道,我爹是因为不愿意替吐蕃人造甲,被赞东他爹活活打死的,尸骨扔进了荒野,不知道去哪了。”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先祭拜我爹,然后再去祠堂里拜先祖。”
阎大和握着酒碗边缘的手颤抖着,酒也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你有没有想过,替你爹报仇?”
郭定边喝了一口碗里的酒,然后放下酒碗,盯着阎大和。
“我是一个牙人。”
阎大和再次陷入了沉默。
郭定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等待着阎大和的反应。
他知道,阎大和不傻,也不是阎家仆人口中所说的“烂泥扶不上墙的酒鬼”
。
可能在这十年里,有无数人试探过他,套他的话。
有些话,就如同窗户纸一样,虽然薄薄一层,一捅就破。
但捅穿了,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郭定边没有等到阎大和的回复。
最后一点酒,被郭定边一饮而尽。
另一只碗里的蒸鸡,也只剩下了一个鸡架子。
郭定边打了一个饱嗝儿,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郭君!”
阎大和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郭定边回过头,看见阎大和正看着他,神色犹豫。
“有什么事吗?”
郭定边微微一笑。
“没,没什么”
郭定边再次转回了身,背朝着阎大和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门的拐角。
阎大和一个人在原地坐了许久,方才站起身,关上了门,然后走到墙角,刨开一层土,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箱子,
里面赫然是一块块青黑的铁甲甲片。
阎大和将甲片一片片取了出来,擦拭干净,然后皮革绳将甲片一片一片穿了起来。
他的手指灵巧,技艺娴熟。
很快,一片肩甲便出现在了阎大和的手里。
阎大和捧着那片肩甲,走到了铁砧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哭得跟泪人一样:
“爹!
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你告诉我,这辈子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会铸甲!”
“你说怀璧其罪,宁愿让咱们家这铸甲之术和你一起埋进土里。”
“可是,爹,儿真的想给你报仇啊!”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后窗的郭定边,悄悄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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